小雷就坐那儿看着韦帅望。
一个人独处时的韦帅望,目光疲惫,眼珠转动都比平时慢半拍。
怎么了
小雷只觉身体里象是积蓄了无限能量,汹涌澎湃,总想寻找一个出口,疲惫不管伤痛疲劳还是挫折,都只能激发他内心的力量,就算是今天累了,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位堂叔,怎么了
帅望什么也没想,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儿。
不,也不想怎么取胜,他只有点奇怪,我不愿意想了,真奇怪,我忽然间不愿再想这些事了。怎么制服敌人,怎么赢,甚至怎么救人。
忽然间不能理解当初的执着与当初的一腔热血。
原来,这世间一切自有他的规律,陈紫华无论如何会死,黑英终究不能活,哪一次救援真的有效又有什么人,值得不顾一切地去救呢就连我救我师父那次,也不应该吧
天地万物自有其运行规律,逆天而为,必受天谴。
不但百姓是刍狗,国家民族也不过如是,当生则生,当灭则灭,并没有神的一只手,能够扭转一切。
如果能,神不早就伸手了吗
本来,我不管,一切都会按计划进行,我何必去插一下手,让一切变成不可预料
想那么多干嘛殚精竭智不过伤身又伤心。
回过神来,看到小雷:“干嘛你瞪着我干嘛”
小雷不说话,只是目光清澈地瞪着他,帅望轻声:“我累了,我只想休息,你快点长大吧。”
小雷还不明白自己快点长大与韦帅望的休息的关系,他只知道大人累了,小朋友容易成替罪羊,故此缩缩身子。
帅望道:“你练剑去,我睡觉去。”
冷兰回来时,小雷在院子里练剑呢,韦帅望在树上睡觉呢。
冷兰怒目,好啊,老子辛苦一大早叫你起来练功就是为了让你现在好睡个回笼觉
冬晨道:“至少他知道再困再累也应该守在孩子身边。”
冷兰鼻子气歪了,他明明是在看着孩子练功时睡着了,你倒真会说话
小雷看见冷兰,停剑过来。
韦帅望在树上喃喃地:“不许停,揍你啊”
冬晨忍不住笑,冷兰怒道:“滚下来”
帅望醒了,睁眼,迷迷糊糊坐起来:“回来了”呆呆地看一会儿:“那是谁”
小野人打扮的石彬鞠躬如仪:“小人石彬。”
冬晨道:“翻译。”过去,坐韦帅望旁边,把经过讲一遍,帅望靠他身上,又要睡着了:“还笑我,你们不是也什么也不知道”
冬晨笑道:“我们知道有个可以谈判的人。”
帅望嘲笑:“只是不知道住在哪儿长什么样。”
冬晨笑:“你不是有著名的刑讯手段吗”
帅望把脑袋枕他肩上:“我讯谁去啊你想尝尝啊”
冬晨微笑,拍拍帅望:“小子,不许炸刺。”再揉揉他的头,喂,开心点。
帅望哼一声:“弟弟不许摸哥哥的头。”兄弟同他一起坐树上,拍拍他的肩,好象世界忽然间温暖许多,疲惫的感觉稍减。
帅望打起精神来,看了那小子一会儿:“女真人吧”
石彬道:“家母是女真徒怠部的。”
帅望问:“你父亲呢”
石彬道:“家父,是本地人。”
帅望道:“本地人很多啊,室韦,奚,女真,高丽”
石彬微微不安:“也是女真人。”
帅望盯他一会儿:“你父母知道你要去哪儿吗”
石彬道:“我还没说。”
帅望道:“你应该同他们说一声,毕竟是件凶险的事。”
石彬想想,点头。
帅望道:“你去吧,快去快回,哦,对了,先给你锭银子,收拾行李,也给我们准备点必须品,再安置好家人,外一迷路了,没准会晚点回来。”老大一锭银子扔下去。
石彬伸手接住,被打得“哎哟”一声,看看份量,还是眉开眼笑,意外地:“多谢少爷。”
转身去买东西去了。
冬晨问:“你也觉得了可疑”
帅望道:“没啊,也许人家真心赚你银子,让人同父母告别一下嘛。”
冬晨等着,帅望道:“你去听听他同他父母说啥,既然这小子这么热心,没准有啥线索,要是没有,让人安下家也是应该的。”
冬晨再次拍拍他,要下去,又停住问:“你以前知道做好事可能没好结果吗”
帅望慢慢露出一个微笑:“不知道。”我以为顶多被师父打一顿呢。
冬晨微笑:“我以前也不知道说真话会挨揍。”
帅望笑:“你姐姐很坏吧”
冬晨微微叹气:“她很可怜。一出生就是黑夜,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有光明,黑暗会让人盲。”
帅望沉默一会儿:“呀,蚯蚓很可怜,一生在泥里,没有它,蝈蝈不会叫那么欢。”
冬晨愣一下,瞪眼:“谁是蝈蝈”
帅望笑:“我。你是美丽的蝴蝶男仙子。”
冬晨一拳把韦帅望打下树:“你个重色轻友的王八蛋。”
帅望坐在树下,背靠大树淡淡地笑道:“你姐姐救了我的命,我当然重她。她的黑拿下余国十个城,她黑了姓冯的梅家才能一派光明地攻城掠地,她黑了她弟弟,她才能做主免了紫蒙的税,她不黑她这会儿死在冤狱里了。她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不同的生存法则。”
冬晨沉默一会儿:“本来,她同你也不在一个世界,但是,她把你拉过去了。”
帅望淡淡地:“说明我的属性有问题。”不是她,是有白痴解开封印,放出了真正的我,人可以成妖,妖不能再变成人,除非妖也死了,象我师父,可不是坐化成佛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