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杨廷安是否愿意,架着他便下船,“杨大人小心失足”
杨廷安头一低,见大船如此之高,顿时吓得他两腿战栗,一阵头晕目眩,他又闭上了眼睛,只得任由军士慢慢他扶下船。
皇甫无晋则站在船舷边探头望着杨廷安下船,他不由摇头好笑,这个杨廷安竟然这么胆怯高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殿下,卑职有事禀报”一名校尉在旁边躬身施礼道。
“什么事”
“卑职刚才去查看船只,税银倒是全在,但粮食只有十万石。”
“是吗”
无晋这才反应过来,对的,这两百多艘五百石小船怎么可能运得出三百万石粮食,自己竟然没有意识到,粮食肯定还在钱唐县官仓。
他略略沉思片刻,便笑道:“传我的命令,杨大人政务劳累,派两艘船送杨大人去永嘉郡游玩一趟,好好放松一下,然后再送他回来。”
余杭郡钱粮被皇甫无晋搬运一空的消息最终传到了皇甫恒的耳中,紫薇宫麟德殿偏殿内,皇甫恒大发雷霆,砰的一声脆响,他将一只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裂成碎片飞溅,旁边的宦官和宫女吓得一个个战战兢兢,都缩肩低头,不敢吭声。
“皇甫无晋,你好大的胆”
皇甫恒指着南方大骂,“你竟敢拦截朕的钱粮,你是想造反吗”
站在玉阶下是右相张缙节和兵部尚书杨晟,他俩对望一眼,杨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请息怒,这在老臣的意料之中。”
杨晟已经年近七十,白发苍苍,此时他更担忧的是儿子杨廷安的生命安全,他其实之前就悄悄写信给儿子,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不知为什么,儿子竟然没有听他的话,或许是还没有来得及收到他的信,他心中充满了忧虑。
旁边张缙节也躬身道:“陛下,先帝就曾经为皇甫无晋私自挪用税银而恼怒,他也有几十万的军队,不可能把楚州税银和粮食让给陛下,臣听说,皇甫无晋是很客气地夺银,说明他还不想和朝廷翻脸,臣的意思是,暂时不要树此强敌。”
“可是我儿至今下落不明,张相国,这可有问题啊”
张缙节见杨晟已经昏庸老迈,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不由暗叹一口气,安慰他道:“杨尚书,皇甫无晋是因为要取余杭之粮,所以暂时不让杨大人回去,等他把粮食取走,他自然会把杨大人放回来,他是聪明人,不会为这点事情和朝廷翻脸。”
皇甫恒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也叹口气道:“我也知道他不会把楚州钱粮给朕,只是朕现在钱粮也紧张,这如何是好”
张缙节沉思片刻道:“陛下忘了吗还一个产粮重地,尚无人占领。”
“你是说,晋州”
皇甫恒明白了张缙节的意思,确实,晋州沃野千里,他岂能拱手让给雍京伪帝
三百五十七
时间渐渐到了五月,两帝并立已经一个多月,尽管双方都不承认对方,但大宁王朝的民众和下层官员都已接受现实,将雍京称为西宁,将洛京称之为东宁。
随着两个大宁王朝都迅速稳住政权,争夺土地的战争便渐渐拉来了序幕,双方爆发的一个争夺,便是河东晋州。
五月初,申国舅平定蜀州返回雍京,被加封为尚书令、太尉、汉中郡王,实封五千户,这是大宁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异姓郡王,不仅统揽政权,也掌握着西宁王朝的三十万大军。
不过申国舅也有烦恼,那就是雍京内部也有矛盾,那就是申太后垂帘听政,她控制国玺,干预政治,不满申国舅的独揽大权,更重要是她手中始终握着部署在关内一带的二十万大军,她封原羽林军大将军罗挚玉为兵部尚书兼关内大元帅,替她统帅这二十万大军,所有的军队调动,必须由她的玉麟符来下令。
而刑部尚书兼大理寺卿白明凯又是申太后的心腹,他掌控着几十个重要职位,这样一来,西宁王朝内部实际上已分裂成两个政治集团,一个是申国舅的政治集团,而另一个是申太后的政治集团,他们时而合作,时而分歧,西宁皇帝皇甫恬则是这两个集团之间的纽带和润滑剂。
皇甫恬今年只有十三岁,他少年老成,城府颇深,平时话不多,由于没有到独立执政的年轻,他在宫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查看从前的各种诏书、奏折,与此同时,他也在思考着大宁王朝的统一。
下午,皇甫恬坐在自己的小御书房内,和往常一样的读书思考,他的御书房位于平安宫的北极殿,平安宫也就是从前的大明宫,三十年前将晋安事变中几座被焚毁的宫殿进行修缮后,便改名为平安宫。
北极殿是内殿,是一座新修的小宫殿,是专供皇甫恬读书学习之所,皇甫恬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渡过。
此时,皇甫恬正背着手凝视着墙上的大宁地图,地图已经被他用颜色笔勾勒,划出了大宁王朝的几大势力,他称之为集团,雍京集团、洛京集团、楚州集团、齐州集团和幽州集团。
凭他的直觉,这五大集团中实力最强的应该是楚州集团,但最不力的,也是楚州集团,两地分离,凝聚不成整体的力量,那雍州有没有可能先和楚州集团结盟,灭掉洛京集团呢
“陛下,申相国来了”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
“请相国进来”
片刻,申国舅走进御书房,笑呵呵行一礼,“老臣申溱参见陛下”
“相国不必客气,请坐”
申国舅在软墩上坐下,他欠身笑了笑道:“今天来找陛下,是有一件重大策略想和陛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