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慕容复也是在专注于棋局,双眉深锁,是以对沈醉与段誉到来却是也并未留意,只一心专注于棋局寻思着破解之法。但他身后的王语嫣与四大家臣却是并未都专注在棋局上,听得谷口声响,便寻声望来。正见得是沈醉与段誉二人,王语嫣望着段誉,淡淡瞧了他一眼,便即转头瞧着沈醉。她瞧段誉,尚还神色平静,但瞧沈醉时却是神情复杂。眼中似恨非恨、似怨非怨,有些仇恨,又也有些愁恼与犹豫。便这么瞧了一阵儿,轻声叹了口气,又转过头去瞧着段誉,道:“段公子,你也来了”
段誉见得王语嫣只淡淡地瞧了自己一眼,便转头他望,心中大是失落伤痛。随着她眼光望去,却见她瞧着沈醉神色复杂,又是怨恨又是愁恼,便似瞧着生了怨恨的情侣一般。这样一想,心中更痛,嘴中发若。瞧着沈醉,心中莫名地酸涩。虽不至生恨,却也难免地对他这二哥有丝怨恼,且对于王语嫣为何这样瞧着他甚是疑问,便以眼光示意询问。
但沈醉瞧得王语嫣这样瞧着他,心中却也是在莫明其妙,不明白自己哪儿惹着她了。既没对她强行占有,又没对她始乱终弃,她怎地竟这般瞧自己。心中一边大道奇怪,一边仔细思量,自己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这时见得段誉那般眼神往自己瞧来,不由得对着他苦笑了下。然后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正莫明其妙呢段誉没从沈醉这里得到答案,心中却想,不知他是真个不明,还是装作不明。此时闻得王语嫣问话,心头一喜,这些个想法立马便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转过头来向她笑道:“是,我也来了”随即想到她现在尚为大宋朝廷钦犯,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似乎瞧着她越发消瘦了一些,心中又是一痛,关切问道:“王姑娘,你这些日子来可好吗”
王语嫣轻轻点了点头,又转头眼神复杂地瞧了沈醉一眼,便转过了身去,又去瞧着慕容复。段誉见此情景,又是心中一痛,忍不住暗自叹道:“她的心终是在她表哥身上”他至此尚从未见过慕容复这情敌,见她瞧着慕容复,便也去仔细打量慕容复。只瞧着慕容复的侧面,便见他脸形轮廓俊美,心中更是直叹无望。
那边包不同瞧着段誉追看着王语嫣的样子,哼了一声,扫了眼沈醉,然后瞧着段誉怪声道:“姓段的,你这小子倒还真是阴魂不散,咱们走到哪儿,你都能寻到哪儿”他终是在沈醉手里吃过两次亏,知他的厉害,因此便先拣着段誉这软柿子捏。
段誉此时眼中心中却是只有王语嫣,对包不同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定定地瞧着王语嫣,神情激动。沈醉却是对这老爱跟人话里抬杠的包不同甚是压烦,此时心中正在暗想王语嫣究竟是为了何事那般瞧自己,听这包不同又来聒噪,皱了下眉,抬头道:“姓包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了”
“姓沈的,我又没跟你说话,你却来接的什么嘴。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包不同虽是不愿先惹沈醉,但沈醉既欺负到了他头上,他包三先生这张嘴却也不会弱了不还口。
沈醉看着包不同摇头笑道:“包不同呀包不同,你说你如今都混到朝廷钦犯的份上,无家可归,如同丧家之犬了一般。怎么这脾性还是这么嚣张,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他这话说完,却是忽地心中一动,已有些想到了王语嫣刚才为何那般瞧他。
其因应是在于她母亲王夫人身上,慕容家谋逆事犯,罪连九族,王夫人这表亲家自是不能幸免。且因他先时与曼陀山庄起了冲突,用北冥神功吸化了曼陀山庄一大半人的一身内力废了她们武艺,这才使得了官军围剿曼陀山庄时,王夫人她们因功力被废,毫无还手之力才至遭擒的,否则不定能冲杀逃走。王夫人被捉押送东京,半途中被慕容家救出了没有他不知道。但因先前王语嫣那般瞧他,他却是推测出王夫人多半是被慕容家在半途救走了。而王语嫣是因从她母亲那里得知了自己这罪魁祸首,把她母亲害的被官府抓去折磨,受了牢狱之灾,才至心有怨恨的吧。更甚者,有可能那王夫人虽被得救了,但因她一身功力全失,已是弱女子一个,被官军捉去,受了些折磨拷打,再加一路押送风吹日晒,不定得受了风寒之类的什么病给挂了。这样王语嫣更恨自己,但想她终究心地善良,又知是她母亲错在先,想来心中虽恨自己却也知自己所做无错。才弄得瞧自己时是,恨,恨不起,怨,怨不来,心中愁苦烦恼,最终叹气,应是她心想算了吧
他心中这般想,却也不知事实究竟如何,但现在却也只有这般想才解释得通王语嫣刚才为何那般看他了。且他心中再细想一番,也实是这个可能最大。便是细节有所出入,大致原因也应是这个了。想罢,却是又心想那王语嫣瞧就瞧吧,却还弄得那般幽怨,好像自己欺负了她似的。真是的,差点让段誉误会。难道这便是美女的杀伤力吗他心下不禁暗自摇头。
沈醉心中想着这些,却是早把包不同扔一边去了。包不同闻言大怒,眼睛一瞪,正要开口辩骂,却忽听得旁边正在与苏星河下棋的慕容复痛苦地闷哼一声。连忙转眼瞧去,正瞧得慕容复,“哇”的又叫了一声,然后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来。众人齐声大惊,“表哥”“公子爷”一边抢步上前相扶。
苏星河所摆的这一局“珍珑”,乃是究无崖子三十年时光所创,实是厉害非常。环环相扣、处处凶险、生中带死、死中带生。初下之人,一经特别专注,破解不得,越思越深,便会陷入其中不得自拔,可扰其心魂。慕容复初下此局,开始尚还思路清明,但到得后来破解不开便也陷入了棋局之中,心神已有些恍惚。沈醉与段誉到来之时,正是他深陷棋局之时,虽感有人进谷,却是无心他顾,只瞧着棋局一味寻思破解之路。王语嫣与段誉、沈醉那番情形,他皆未去瞧。沈醉与包不同那一番话,他虽有所闻,却是也不入耳细听。但此时闻得了沈醉骂包不同那一句“你说你如今都混到朝廷钦犯的份上,无家可归,如同丧家之犬了一般”,虽是说包不同,却也同样是在说自己。他慕容氏如今一家岂非都是如那丧家之犬了一般,越想越是难受。再又想着他慕容氏不知何时方能复国,又瞧着面前那有扰人心魂之效的“珍珑”棋局,心神更是为其所牵。越陷越深,越是挣扎越是沉溺,终至心力不堪,体内气息混乱不受控制,冲撞了心脉。使得他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他这一口鲜血吐出,因面对着石上棋局,便是正往那棋局上喷去。对面苏星河瞧在眼内,眉头一皱,不想他的鲜血污了这局棋。微哼一声,一掌扫过,将慕容复那一口鲜血还在空中便以掌风扫落到了旁边土地上。沈醉见得慕容复闷哼吐血,却是心下笑道:“慕容复,这可还算便宜你了,只吐了口血,原书中你可是要拔剑自杀呢现在只吐了口血就无事,却是还得多多感谢我改变了许多情节,造就了如今的情形”却也是如此,因为他慕容氏父子已提前相认,慕容复知他老爹未死,压在自己身上的慕容家担子便会轻上一些。再加原书中慕容复要拔剑自刎也是因被鸠摩智搞破坏,又加言语相激才导至的。现在鸠摩智已被他点化,心静平和,一心佛学,云游四处,今日这擂鼓棋会还不知会不会来呢便是来,也是已错过慕容复下棋破局了。且未错过,他也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王语嫣与四大家臣听得慕容复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惊呼一声,连忙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