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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长公主突然顿了一顿,随即看着满嘴油腻腻的越千秋,叹了一口气说:“当年还发生过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你爷爷布置筹划了很多年,就是为了把萧敬先弄过来。可萧敬先人是过来了,要真正拿捏住这个人,还需要一个在他面前能说话敢说话,他又能看得起的人,需要一个他能真心相待的人。”

越千秋顿时面色一僵,随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于是长公主你们就选了我可如果我没记错,英小胖不是死缠烂打,和萧敬先走得挺近吗他不是也能胜任”

“他确实是备选。”见越千秋这次真的瞠目结舌,东阳长公主便哂然笑道,“但他这种一见如故似的主动黏上去的,和你千里迢迢与萧敬先同甘苦共患难,一同从北燕回来的,你觉得能比吗更何况,他虽说聪明或者说阴险,可斗得过萧敬先吗”

“可我也斗不过那家伙。再说,我们俩相处也都是尔虞我诈。”

越千秋小声嘀咕,见东阳长公主瞪了他一眼,他立时举起双手道:“我真不是谦虚,萧敬先那家伙千变万化,那才是真的千年老妖精,我在上京,在路上,在金陵被他耍过好几次了再说了,今天萧卿卿也出现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只见东阳长公主突然砰的一声双掌重重按在桌面上,竟是一下子身体前倾,刚刚瞪他时还带着几分嗔意的眼神,此时此刻竟是变得极其犀利。

“霍山郡主萧卿卿今天她也出现了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

面对这么一位倏然从慈和老祖母变成果断女政治家的长公主,越千秋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当下并不慌张,一面吃一面说,就连萧卿卿对诗词歌赋的那种偏颇看法也没有漏过。末了,他才轻描淡写地说:“对了,萧敬先打算借三天皇家别院丽水园,所以我顺便就来了。”

“还顺便,我看你是专门为这么一件事来的吧没良心的小子,还说你斗不过萧敬先,这种事你倒是会主动承揽上身”东阳长公主听完了那一系列事件,包括小胖子拖走钟亮这个兵部尚书,此时表情不再如之前那样气势逼人,仿佛又回归了那个慈和祖母的形象。

“您就说答应不答应吧这又不是为了萧敬先,这不是为了武英馆挣点面子吗”

“呵,好大的口气”东阳长公主忍不住伸出手指在越千秋脑袋上弹了一指头,等坐回去之后,她才笑着说,“你现在又不是武英馆的人,却还想着给他们争面子不过你都回来了这么好几天,也该进去好好收一收野性了,还有那两个跟你一块走了一趟北燕的小伙伴。”

“是是,我都听长公主的,您还没说到底答不答应我去想办法借园子,总不能我自己跑去对皇上开口吧”

“就你恃宠而骄”说归这么说,东阳长公主还是往后头重重一靠,霸气十足地说,“准了,皇上那儿你不用担心。丽水园虽说是皇家的,但更准确地说差不多算是我的,我的就是你师父的,你师父的就是你的,说什么借,回头我打个招呼,你们想闹腾多久就闹腾多久”

这一次,越千秋终于真正瞪大了眼睛。等到他回过神来,少不得欢呼了一声,冲上去抱着东阳长公主的胳膊谢了又谢。

而东阳长公主眼看越千秋闹腾过后回去继续大吃大嚼,风卷残云一般将一桌子菜扫荡了大半,摸着肚子说要去看苏十柒顺带消食,她点点头后笑着目送人去了,等他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她面上那舒心的笑容方才一点一点收敛了下来。

越千秋并不是越老太爷随随便便从街上捡回来的,而是越老太爷目睹了一场火灾,于是让人安葬了那个将婴儿从火场中抱出来,自己却送了命的丁姓妇人,把孩子带回家去当孙子养。之前因为越老太爷一口咬定孩子是半路捡回来的,甚至还把知情者都另行安置,准备了假证人,时间又过去太久,所以武德司下了死功夫,好不容易这才查到那场火灾。

但再往后头,那线索却断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越千秋此次北燕之行牵扯出了那位已故多年的皇后,谁也不会把什么丁姓妇人和北燕皇后身边的心腹女官丁安联想在一起。哪怕她带人掘开坟,找到的那一具骸骨,并不能证明那就是丁安,可总难免让人往那方面去想。

而且,别人也许不知道,就连她的皇兄也不知道,她却还记得,当年在户部已经扎下坚实根基的越老太爷,曾经被人传过有意续弦,至于那个神秘的女方,见过的人只知道是个戴斗笠面纱的女人。

因为那个女人只被人目击过仅仅一次,后来越老太爷又一直都是鳏夫,这事情不再有人传,可现在想想,当年那位皇后“一尸两命”死掉之前几个月,越老太爷才接触过那个女人。

“到底是障眼法呢还是障眼法呢”

越千秋当然不知道东阳长公主此时脑袋都快想破了,他在苏十柒的燕水阁遭遇了一对皮猴儿外加一个小魔女,得知今天大太太给他们放了假,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该来,可逃跑都已经来不及,他也只好勉为其难,打叠全副精神应付一下这三个小家伙。

结果,当他终于离开长公主府时,已经是日暮时分了。因为把徐浩等人都借给了三皇子去“约会”秦二舅,他这会儿一个人牵着白雪公主出来,只觉得终于耳根子清静了。可这清闲自在他还没来得及体会太久,就只见一骑人突然风驰电掣地拐进了这条大街。

还没到他近前,马上骑手就纵身跃下,快走几步到了他跟前,正是武德司知事韩昱。

韩昱甚至没顾得上和越千秋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九公子,我之前在半道上,正好遇到了扎着孝带去首相赵相爷家里报丧的信使。赵相爷家里老母过世,他可能要丁忧了。”

越千秋没想到韩昱竟是带来了这么一个消息,顿时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紧跟着,韩昱就笑着说:“恭喜九公子,说不定再过没几天,越老太爷就要当首相了。”

“你这恭喜得实在是早了点。”越千秋苦恼地拽了拽头发,却没有太高兴,“爷爷当初这个户部尚书就是众矢之的,后来当了次相是众矢之的,以后如果当首相,他还是被人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话说大吴不是夺情的官儿挺多的吗赵相爷不是也可以夺情”

韩昱没想到越千秋竟是并不那么高兴。他当然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