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视不理的当初萧长珙就是他推荐给朕的,两个人还曾经好得能穿一条裤子,但后来却分道扬镳,萧敬先自然应当知道萧长珙的个性。”
这个消息放出去,大吴那边无所谓,先不说严诩和二戒都知道越小四就是兰陵郡王萧长珙,就说霸州那边,至少还有越大老爷和周霁月是知情者,怎么也能把可能暴跳如雷的小胖子给摁住。可萧敬先那边会是什么态度却真的说不好
那个疯子有可能会不理会他落在别人手里才怪萧敬先很可能会主动送上门来
越千秋终于有些急了,然而,他想要挣扎起身,却发现周身依旧无力,只能气咻咻叫道:“你要拿我当诱饵钓萧敬先上钩我不管,可你到底在我身上动了什么手脚,下了什么药”
北燕皇帝不禁莞尔:“不过是让你这天天上蹿下跳的小子安分一点,让你几天内筋骨软麻,没法用力而已,对你的身体没什么坏处。放心,就凭你当初曾经替朕杀了那些逆贼,朕也不会对你如何。再说”
他的话戛然而止,却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越千秋一眼。不论那封丁安的信是真是假,眼前这个机灵百变,同时却又倔强执拗的小子,很可能是他的儿子,不是吗既然南吴皇帝已经下定决心立了太子,那么他又何妨也赌一把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那一丝笑意便更深了一些:“你就好好在这休息休息吧,如果觉得无聊,阿容尝够了这次教训之后,日后朕自然会把你交给他看管。”
越千秋从北燕皇帝的语气中听出了某种不那么好的兆头,然而,当对方用那种亲近随便的语气提到甄容的时候,他却不由精神一振,随即立刻大声问道:“萧长珙不就是仗着抓到我和甄师兄见面,所以才借题发挥的吗你还敢把我交给甄师兄,不怕我们密谋什么花招”
“呵”北燕皇帝不禁笑了一声,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说,“萧长珙出手确实快,只不过那是因为他这个义父确实很称职,察觉到有人跟踪阿容就追了出来。至于他打昏你,也是为了避免有人抓着你和阿容见面的事借题发挥而已。他唯一没想到的,那就是主使者是朕。”
从刚刚见到北燕皇帝的那一刻,越千秋就已经明白越小四当初动手的初衷了。可明白归明白,不爽归不爽,可这一丝郁闷很快就被北燕皇帝的下一番话完全压了下去。
“朕忘了告诉你,阿容是朕的侄儿,他的亲生父亲,谥号厉太子的那位,便是朕和乐乐杀的,所以,萧长珙自然生怕朕因为阿容的身世心怀芥蒂。”
这简直太狗血了
越千秋简直瞠目结舌,直到北燕皇帝操控自如地转动轮椅离开,他这才反应过来。知道甄容多半没有大问题,他就心直口快地问道:“萧敬先已经是一条命去了半条,皇帝陛下你也已经不得不坐轮椅了,你们郎舅俩全都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有必要吗”
北燕皇帝双手一僵,突然停了下来。他默然坐在那儿足足好一会儿,这才头也不回地说:“朕还不像他这么疯,没事就去拿自己的命赌。朕固然算到有人会在立太子大典上闹事,却没想到风波竟然会这样大,以至于中人暗算。而康乐送去霸州的天子六玺”
他稍稍顿了一顿,背对越千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惘然,随即淡淡地说道:“朕提早就把天子六玺交给了她,只不过朕并没有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变,而后竟然有人假传朕的旨意,让她把玺印送去了霸州。从这一点来说,萧敬先杀了齐宣,也许是替朕除掉了一个内奸。”
越千秋只是问北燕皇帝和萧敬先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试图打消对方利用自己钓萧敬先出来的意图,没想到北燕皇帝竟然连天子六玺这一茬的过节给揭了出来。措手不及的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再一次掠过了萧卿卿那张祸国殃民的脸。
“至于萧敬先朕未必会对他怎么样,只要他敢为了你出现在朕的面前,朕可以既往不咎。但一切的前提在于他自己的决断,当初要和朕恩断义绝的不是朕,而是他”
直到北燕皇帝那轮椅最终离开屋子,越千秋这才放松了浑身僵硬的肌肉,一下子瘫倒在了床上。他没有再试图挣扎,更没有费神去做运气逼毒之类的无用功,只是盯着头顶的帐子,飞快地思量着最近这一连串事件,结果越想脑子里越是一团乱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心烦意乱的他随口叫道:“喂,我饿了你既然给我下了药怕我跑了又或者捣乱,总不能连一口吃的也不给我吧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要吃烤牛肉,酱肋排,再马马虎虎给我炖个冬瓜”
然而,他这找茬似的点菜,迎来的却是一声嗤笑:“有的吃就不错了,居然还这么挑剔,你以为是在家吗”
如果是北燕皇帝去而复返,越千秋也许就忍了,可如今听出是越小四的声音,本来就满心恼火的他顿时一下子炸了。他张口就骂道:“萧长珙,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呵,还真会倒打一耙要不是你,阿容怎么会险些要背上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
随着这个声音,越小四已经是黑着一张脸出现在越千秋面前,手上一个条盘硬邦邦地往旁边一张高几上一放,也不管上头碗碗盘盘一阵晃动,就居高临下冲着越千秋开喷了起来,“你也不想想自己和阿容是什么身份,随随便便见面,不被人说你们是有图谋才怪”
越千秋顿时有些词穷,但很快就赌气说道:“我只不过是想问问甄师兄过得好不好”
“好不好关你什么事留都把他留下了,现在却还假惺惺地来问他,也就是阿容那种直心眼的小子才会上你这种当”越小四在床前一坐,随即阴恻恻地冷笑道,“你当初害我被那越老头狠狠削了一顿,这笔账我很早就想和你算了。越千秋,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那一天”
越千秋似笑非笑地盯着越小四,很想讥讽对方这登峰造极的演技,可是看到对方没好气地怒瞪过来,仿佛在说你小子赶紧给我好好演,他只能没好气地撇撇嘴:“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用出来好了只要你觉得回头你那皇帝陛下还有义子不会找你算账”
即便越小四想占一下嘴上便宜,可越千秋这最后一句话却是点中了他的死穴。他恼羞成怒地一拳捶在床板上,见越千秋明显吓了一跳,他这才觉得心气稍微平了一点,无声无息地用口型骂了一句:“死小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越千秋好歹也是在武英馆跟某些方面的能手学过对口型的,当即毫不示弱地用口型怼了回去:“谁让你死性不改,看我回去不告诉爷爷”
“你小子除了告状还会什么”越小四简直气炸了肺,尤其是看到越千秋冷哼一声,扭转头去对着里头,看也不看他一眼,他对比一下甄容,只觉越老太爷把这么个小子记在自己名下实在是太坑人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伸出手去,二话不说把越千秋给揪了起来。
越千秋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一紧,可等看到越小四虎着脸端了一个碗过来,竟是要喂饭的架势,他才又好气又好笑地说:“哎哟,这里没别的伺候人了不成,竟然要劳烦兰陵郡王你来服侍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