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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不起得知老爷去了京城,低落一会儿后,又恢复顽皮心性,非要缠着任真比划拳脚,还顺口称任真为师兄,问老爷有没有偏心,传授给他更多功夫。

任真听得一头雾水,当时一笑了之,没把小孩子的话放在心上。

等到日后,尘埃落定,他再回想起这些细节,后知后觉,只能悔恨明白得太晚,却已于事无补。

小不起是北海之行最关键的主角,他前来会合,任真已经可以启程,但还是耐心等下去。

第五日,又有三位故人赶来。

杨玄机潜入京城后,按照任真的嘱咐,通知老王夫妇,将邬道思秘密送到龙城。由于邬道思腿脚残疾,无法行走,只能坐在木车上,故而,他们在路上耗费不少时日。

见到老王夫妇,徐老六笑逐颜开,拉着两人自去饮酒。

至于邬道思,则被任真请进密室,详细询问京城生意的进展。不知有意无意,小不起也被带在旁边,眨着大眼睛,默默聆听着。

一别数月,邬道思面容憔悴,不复有大朝试上慷慨陈词的神采,经历劫难过后,说话的语调也低沉许多。不过,重新见到任真,他也感到兴奋,坐在小车上侃侃而谈。

在任真授意下,他知晓了赌坊背后的真相,便按照杨玄机提供的阵图,在城内开店扩张,生意有条不紊,那座秘密阵道也基本建成。

关于瘟疫爆发、册立太子等事,他一直都在替任真盯着,今日见面,便事无巨细,把他探察到的情报和盘托出。

任真听了大半个时辰,大致掌握了京城最近的变数,同时也隐约推测出某些真相。他清晰意识到,京城已经变天了,下次回京城时,注定会掀起一场大波澜。注

邬道思汇报完情况后,便直接追问,在群雄并起的局势下,任真打算如何自处,是否继续当朝廷的鹰犬。

他的命虽是任真救的,但毕竟,他背负着国仇家恨,北海文人的气节根植在骨子里,他跟武氏皇朝势不两立。

他生死度外,在朝堂上高诵讨武檄文,牺牲性命煽动举世伐武,眼前的局势正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不甘心看到任真出兵平叛,一手葬送他的苦心谋划。

他肯替任真打点京城生意,是出于报恩,也是在报复朝廷,但他寄人篱下,始终未曾泯灭心志,不敢忘记自己是北海人。

如今任真跟北海对峙,他应召赶来,不是想尽心效忠任真,与北海为敌,而是想说服任真,趁机率军倒戈,跟北海合兵一处,杀回长安。

他的问题一出口,任真就立即洞察他的心意。

任真没有急于解释,而是把小不起拉过来,让他给邬道思磕头。

小不起很听话,乖乖跪下磕头。

邬道思愣住,“这是”

任真认真说道:“这孩子,是襄王高澄的遗腹子。从今日起,你就是他的授课先生。”

原来这是在拜师。

邬道思出自北海学院,饱读诗书,满腹治国韬略,其人品德行更毋庸置疑。早在大朝试上,任真就已考察过此人,对他极为赏识。

他曾感慨,智者寡仁,仁者弃智,当政者应远离权术,以仁义治国,那么现在,任真把未来的皇帝交给他,由他来倾囊相授,亲手为北唐培养出一代明君,实践他的政治理想。

他要当的,是北唐帝师。

邬道思闻言,神情剧变,连嗓音也在颤抖,“真是襄王的骨肉”

北海,是高家的北海,北海人效忠高家,矢志不渝,这是他们的忠义气节。襄王高澄又是一代贤王,德望远播四海,深受北唐文人拥戴,甚至胜过先帝。

作为北海人,邬道思见到襄王后代,如何能不激动。

他手忙脚乱,挣扎着想摆脱座位,对小不起行礼,险些直接跌落。

小不起很是懂事,无需任真开口,麻利地跑上前搀住他,礼貌地说道:“先生小心。”

邬道思语塞,呆坐在位子上。

任真看着这一幕,说不出地欣慰,“你不是害怕我拥兵自立,窃取皇位么现在好了,皇帝交给你辅佐,未来的北唐,我不会再插手。”

注:此处一笔带过,其中省略的内容却非常多,如果详细列出来,那又是好几千字,既忽悠了你们的oney,又不利于剧情推进。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当默认,任真已经知道他不在场时京城发生的所有事吧。

一更。

第441章 礼

北方是很美的。

北方的美,往往不止于鸟兽虫鱼,草木花香,更蕴藏在这些点缀之外。如果说风景是一幅画,那么,北方的山水风物,则是被尽情泼墨,率性延展开来。

单单轮廓本身,辽阔大气,不须雕琢,就透着一种浑然的美。

尤其是到了秋天,万木凋零,那些缤纷的色彩褪去后,天地恢复到最原始的面目,大自然这位画师的功底,就被淋漓极致地崭露出来。

白山黑水,大漠雪原,或一望无垠,或跌宕起伏,这些线条无不充斥着粗犷的韵味,令人身处其中,纵情狂野,不再受局促框架的约束,说不出的舒畅。

所以,在这天地间生长的北方人,往往不需说什么,站在那里,便自有一种豪情。

任真两世为人,都生活在烟雨江南,领略不到北方的雄壮气象,也享受不了烈酒肥肉的醇香。

但是,率领数万骑兵,在寥廓荒原上跃马狂奔,无疑是很酣畅的体验。出了龙城,大军一路向北,极目望去,尽是这种苍茫景象,骏马在撒欢驰骋,人的心境也随之放飞,再无羁绊。

三千里路云和月,美妙的路程过后,这支奇兵渐渐逼近北海郡。

邬道思是土生土长的北海人,这次充当了向导的角色,跟任真介绍了附近州郡的兵力情况,并且提出,应从防御薄弱的西北角突入。

果然,军队悄无声息地潜入境内,在清晨时分,顺利包围北海城,随时可以发起攻城。

按邬道思的推测,叛军主力已南下,城内守卫应该不超过两万人,在兵力上弱于任真,要想强攻,并非不可以。

然而,任真和邬道思不谋而合,都认为不能靠蛮力硬拼,必须智取。

北方人性情刚烈,尤其是北海一带,民风剽悍,习武之人众多。为了坚守忠义,他们敢于公然反对武氏,联名上万人血书,铮铮铁骨,青史留名。

如果真把城内居民逼急了,众志成城,誓死守卫家园,任真即使能获胜,局面也会很惨烈,近乎屠城。届时,北海叛军回援老巢,那将是大麻烦。

况且,他们此行的意图,并非攻陷北海,剿除旧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