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世也沉吟不语,宋刑统条文如海,除了老二那种要应试的,没事儿谁去细钻研
“所谓三纵是指老耄、幼弱、愚蠢犯罪,因考虑其行为能力,或免或减其罪。三宥是指不识、遗忘、过失犯罪,因这类属于非故意犯罪,故减轻其刑。”正是因为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陈希亮才会连夜赶回来。一边赶路,他一边心里勾当着如何为三郎脱罪他自然考虑过,是不是放低姿态,求侯氏放过自家三郎,但不让她断了状告三郎的心思,日后总是个隐患。
反复思量,他还是决定以强硬的姿态回击,叫侯氏知道这件事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打好的腹稿琅琅而出道:“我朝规定,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笃疾者,不加拷讯,流罪以下可以赎罪;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者,犯大逆、杀人等死罪可以上请减免,一般的盗或伤人也可以罚金赎罪。”
“我家三郎出生于景佑三年酉月,满打满算九岁零七个月,自然符合十岁以下减免条例;十岁以下的孩子,懂什么大宋律例,知道什么恶逆之罪自然也符合无知犯罪减免范畴。”陈希亮言辞振振道:“虽然同是恶逆,但殴击尊长,自然要比谋杀尊长要轻得多,只是判刺配充军。且到得公堂上,我自会奏请减免。大令必须为我上奏朝廷,当今官家乃是千古难逢的仁君,到时候必会宽宥我儿”陈希亮大言不惭道。
“你怎么知道官家会宽宥”陈希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因为我儿情有可原”陈希亮一字一句道。
“情有可原,笑话”侯氏气哼哼道:“说破大天,他也占不着理”
“你先把我的小儿子打得口鼻冒血,又把我的三儿子打昏,难道做哥哥的就要在一边看着么”陈希亮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我那是要教训六郎,你两个儿子就上来打我,我不过打了一巴掌、推了一下,谁知道你家小子那么不禁打。”侯氏振振有词道:“就算打了又怎样,他们爹娘不在身边,我这个伯母就有管教的责任”
“他们犯了什么错,需要你管教”陈希亮目光阴冷道。
“偷鸡摸狗,这可不是小事儿吧”侯氏振振有词道:“小时偷鸡,大时偷银,我能不管么”
“不可能,我的儿子,绝对不会偷鸡摸狗”陈希亮断然道。
“还睁眼瞎说”侯氏怒道:“我打鸣的公鸡被他们偷着吃了,我可是从你小六身上,搜出铁证来的,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么回事儿”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陈希亮悲愤的笑起来道:“吃自家的鸡,怎么能叫偷呢”
“那是我的鸡”侯氏怒气冲天道。
“请问嫂嫂,我们什么时候分家了”陈希亮冷冰冰道。
“这”侯氏登时被掐住了脖子。
“没分家的话,陈家的物事,都是先考先妣留下的,不知到底是姓陈还是姓侯”陈希亮吐出长长一口闷气道。
帅陈三郎不禁暗暗击节叫好。看来对这位不负责任的便宜老爹,要重新评价了。
“不告而取就是偷”陈氏语塞,陈希世只好亲自上阵。
“为什么不告而取是因为告了也取不着”陈希亮猛地一拍桌子道:“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会被赶到那间窝棚里,他们是野猫野狗么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还不到十岁就要承担繁重的劳役,稍有闪失,就不给饭吃他们是你们的奴隶么请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儿子掉到水里,你们非但不给医治,还数日不给他们饭吃,难道他们是你们的仇人么”
“这些问题你们不回答,却要纠缠于我儿吃了自家的一只鸡,”陈希亮气极反笑道:“你们不嫌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还问我官家为何会宽宥我儿,你们果然是脑疯了”
这下陈希世也张口结舌了。
陈希亮这才重重一叹,放缓语气道:“大哥,我们是一奶同胞,同气连枝。就算做不到对从子视如己出,也不至于如此虐待吧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明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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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三郎给陈氏的那一簪子没有了,倒不是刑律上不好回避,而是感觉血腥了,血性不是血腥,刚开书,一时没把握好,对不起大家,后面就没问题了
下一更,八点左右。以后还是恢复早晚八点吧加更另算。
第十一章 书生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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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中余音绕梁,陈希世夫妻却半晌没回应。
究其原因,无外乎陈老二这次回来,表现的太出人意料了。在哥嫂的印象中,他素来是不争不抢,百般忍让的闷面瓜,哪有这般锋芒毕露的光景
愚夫愚妇不明白,君子能容人不能忍,但亦有所不能忍。之前他们对陈希亮再不好,他都可以容忍,因为他觉着,自己年近而立还在吃白饭,顺便吃些白眼实属正常。但这次,他的儿子遭到虐待,其中一个更有刺配充军的危险,大大超过了他的底线,所以才会峥嵘毕露。
其实陈希世两公母,也不欲把事情闹到官府,大宋朝讲的是慈孝,慈孝慈孝,先慈而后孝。两公母自忖闹将起来,忒也承受不起风言风语,所以只想拿偌大的罪名压住老二,好谋夺家产。
现在绕了一圈,好似又回到正轨,但形势已然逆转,陈老二抢去了主动权。
两公母能直接说俺们想分家么半晌,陈希世才憋出一句道:“过去的事情,莫要再提了。怎么说,也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休要再提了”陈老大这辈子连成都都没去过,听到可能会闹到官家那儿,不由打起了退堂鼓。
“那也不能这样算了。”侯氏也光剩下嘴硬了。
在陈三郎看来,现在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大好时机,依着他的性子,肯定要趁机扬眉吐气,至少也得把劣势彻底扳回才行。
然而人和人不一样,陈希亮便没有那份算计。他只是道:“大哥画出个道道来吧,小弟接着就是。”竟然一下把主动权拱手相让,叫三郎大感失望。
“闹成这样,怎么搭伙过日子”陈希世一脸愁苦道:“我看还是分了吧。”
“分家”陈希亮有些忧郁地抬头望望,中堂挂着他曾祖父曾祖母的画像,终是微微阖眼道:“但凭哥哥主张。”
陈希世已然气短,再想起势就不可能了,他叹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先粗粗定个大略,改日相约到官府,把契约签了便是。二哥别以为我图谋什么,只是闹到官府面皮受损,好言好语分了罢。”
“正当如此。”陈希亮点点头。
“放心,我定会公允,不教你吃亏。”说完便让儿子拿来家产账册,却不打开道:“咱们陈家迁徙至此已有四代,世代以烧炭为生,经年累月,积下这一栋祖宅,一个炭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