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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这些钱。”王瘸子道:“给小人收摊都够了。”

“不赚我钱你赚谁的钱”陈恪摇头笑笑道:“果子休多给我,家里人口少,浪费是最大的犯罪啊”

“谢小官人赏”王瘸子笑逐颜开道。

待陈家三兄弟走过来,边上刘婆子又招呼道:“小官人,买些书看吧,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你的书里可没有颜如玉。”陈恪敬谢不敏道:“刘干娘,你还敢卖盗版书,下回被衙门抓到,别央我爹去捞你”

盗版这个词,真不是陈恪带来的,而是宋人的原创。这年代,还是以雕版印刷为主。有了雕好的板子,便可以大量、快速的印制,就意味着丰厚的利润。所以在唐代,就有不法分子不经许可,私自盗刻、翻刻雕版,非法牟取利益。

盗版活动的猖獗,很自然地激起作者及出版商的不满。而朝廷亦对此高度重视道理很简单,盗版再多,非但不会为作者及版商带来半文钱收入,反而会抢占正版的销路。若置之不管,久而久之,天下还有谁人写书,还有谁人印书最终还是损害读者,损害所有人的利益。大宋以文教立国,自然不会坐实这种恶果发生。

北宋初年,朝廷便颁布了一系列法规条文,将对出版市场的管理,纳入了官府日常事务中规定所有的印刷品雕版之前,都必须送交当地衙门备案,由官府编号登记后,才允许印刷。

而雕版所用的木板,反复使用的次数基本固定,官府便通过对每一块雕版的监管,遏制了版商随意翻版的可能。

许是因为宋代的亲民官乃至吏人,都是出身读书人的缘故,有宋一朝对盗版的打击十分严厉。而正是得益于官府对文化的保护,禁止翻版、禁止私刻已经成为宋代印书行业的一种禁例,版商只要有一次翻版、私刻的行为,就会被永远的驱逐出印刷行业,情节严重者,还会被刺配充军。

可以说,宋代的版权保护,要比后世好得多,在官府力量较强的城市中,基本上杜绝了盗版书籍的出现但有一类出版物例外,那就是因为格调低俗而无法通过审查,但普罗大众喜闻乐见的流行话本。虽然无法正版发行,却又有强烈的需求,所以仍有不少目无王法之人,在穷乡僻壤,偷偷刻板印刷后,运进城里售卖。

这种书,虽然官府查禁不严,但书店里是不敢卖的,都是通过刘婆子这样的流动商贩,走街串巷的兜售,却也不敢去繁华的大街上,都是在这种官差不常出现的地方转悠。

“不卖这个我吃什么呀”刘婆子咯咯笑道:“要不小官人把我雇家去得了,保准把你从头伺候到脚”这女人虽然叫婆子,但其实刚四十岁,且蜀人面嫩,看上去仍风韵犹存。最是喜欢调戏俊后生了。

“哈哈哈哈”陈恪可不是那种面嫩的后生,他大笑三声道:“休想老牛吃嫩草”

朝笑得前仰后合的众人拱拱手,陈家兄弟便上了大街。

大街上,人流多起来,路边的摊贩也密集起来。

正是盛春时节,牡丹、芍药、棣棠、木香种种上市,卖花者以马头竹篮铺排街边,一如那王瘸子般的用唱词叫卖。这不是哪个人的专利,而是很多商贩都掌握的。这种别致叫卖,必有声韵,其吟哦亦俱不同,一起唱起来,如百鸟啼林、令人陶醉。

虽然已经在这种顶盘挑架、遍路歌叫的环境中生活了四年,但陈恪还是百听不厌,不可自拔,觉着比所有天籁加在一起还要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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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福祸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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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也没有什么目的,就带着两个弟弟,在街上悠闲徜徉,看一群群百姓围成一团关扑、听戏,看街上少年的追逐嬉戏,看一家家商铺店肆,像春天的花朵,一齐竞相开放,谁也不甘落后,那边厢叫卖像黄鹂唱着歌儿,这边厢的糖行又送来浓香。

什么也不干,仅是这样走着、听着、看着,便觉着在饮一杯畅怀的琼浆,舒心极了。

正当他有些醺然欲醉,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三郎”

陈恪循声望去,见是那酒商李简,身后还跟着两个提礼物的家丁。

“原来是李大叔,大过节的,你这是要去哪”陈恪笑着朝他抱拳道。

“去你那,”李简想笑笑,却笑不出来道:“正好碰你上了。”

“可是有事”

“一是好久不见,去看看你,二是,唉”李简叹口气道:“去你家再说吧。”

陈恪点点头,见六郎玩性正浓,叫五郎看好了他,便带着李简回家去了。

到家里,请李简前厅就坐,却找不到张婶的人影,陈恪只好自己去给他倒茶。

“不必麻烦了。”李简拉住他道:“我现在火烧火燎,哪有心情喝茶。”

“那更得降降火。”陈恪虽这样说,但他真是不会泡宋朝的茶,只好给李简端了杯白水:“喝完了再说。”

“唉”端起碗来一饮而尽,李简重重一叹道:“大难临头了,三郎。”

“”陈恪微微皱眉,等他说下去。

“昨日我被大令唤去,他告诉我,黄娇酒被加入益州府的贡品清单了”李简满脸苦涩道:“从今年起,每年九月,都需要解原酒一百桶与益州府和买。”所谓和买,就是官府规定数目与价格强制购买货物。

“官府给多少价”陈恪问道。

“五贯。”

“五贯”陈恪瞪大眼道:“一桶原酒六百斤,光成本就得十四贯一百桶就赔九百贯不说我们一年才能酿多少酒”

“去年是七万斤”李简涩声道:“横竖是撑不住的。”

“你没跟大令说明”陈恪盯着他道:“这不是要酒,这是要命啊”

“当然说了,”李简郁卒道:“可大令说,这是奉旨办事,容不得讨价还价”

“拿来”陈恪伸手道。

“什么”李简抬起泪眼。

“公文啊”陈恪瞪着他道:“你总得让我看看,心里才踏实吧”

“没得公文,是大令头口告知的。”李简摇头道:“他说,让我回去准备着,等到解运之前,自有公文旨意。”

“嘿”陈恪摸着光光的下巴:“真邪性啊”又问道:“大令还说什么了”

“没有,说完就让我回去了”李简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