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也没有。”李达歉意的笑笑道:“敝店东家是头一次开店,没经验,光弄了几百万贯的铜钱。”又笑道:“不过大和尚放心,十天之后,就有一批银子到了,你要是不着急,到时候再来取就是。”这是实话,一赐乐业人关闭在河北路的质库,成百万两的白银,正在运往京城的路上。
圆缘怎么可能答应,忍不住动了嗔戒道:“你们是怎么做生意的难道不知道,超过十贯的交易用银、超过千贯的交易用金,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说了,鄙东家刚入行,不摸规矩。”李达态度极好道:“下次就知道了。”
“下次,下次”圆缘气得直打哆嗦,面色晦明晦暗半晌,好半天才狠狠点头道:“好,我叫人来点”便吩咐小沙弥,把自己的手下都找来。
“还得要二百辆车。”李达好心提醒道:“找壮点的和尚拉着。”
“哦”圆缘惊讶道:“你们不送钱到门么”
“不送。”
“这是行规,懂不懂”圆缘暴跳如雷道:“连规矩都不懂,还开什么质库”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他真后悔来这一趟。
“我们开的不是质库,而是钱号。”李达冷笑道:“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准则出门概不负责”
“你荒唐”圆缘怒道:“为什么不早说”
“这有什么好说,帮你送货,那是情分。”李达冷笑道:“不帮你送,那是应当的。”说着笑容变得灿烂道:“再说了,汴京城里朗朗乾坤,你还怕有歹人抢劫不成”
“你看外面这水泄不通的人挤人。”圆缘的火气越来越大道:“谁敢这时候推着一车车的钱上街”
“那就等等,等人少了再运,”李达幸灾乐祸道:“还可以请开封府的官差的保护。”
“那得请示我家龙图。”带队的捕头闻声笑道:“不过我们很忙的,不一定有功夫。”
“”圆缘直接气晕了过去,徒弟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好容易才把圆圆的师傅唤醒过来。只见大和尚哆嗦着嘴唇,一脸的幽怨的盯着那座钱山。他想过对方会用各种计谋,唯独没想到,用这种最笨的方法用山一样的铜钱压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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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一章 买扑大会
站在二楼的窗前,看着那圆缘和尚的窘态,赵宗绩摇头笑道:“也就你能想出这种馊主意。”
陈恪端着酒杯,呷一口一赐乐业人所酿的葡萄酒,惬意的笑了。
“不过,这有些胜之不武吧,”赵宗绩笑道。
“不能那么说。”陈恪摇摇头道:“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要是个普通的客户,这样对人家自然不对。可这些贼秃明显是来砸场子的。自家开着汴京最大的钱号,却要借我们的钱,而且是八十万贯啊难道要替大宋,支付今年的辽夏岁币”
“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赵宗绩这个汗。
“这分明就是要把我们压住。”陈恪冷笑道:“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贷给他,可那样的话,咱们钱庄的底子就露出来了,后面那件大事便不敢做。更何况,商场如战场,不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更不能让人给压住了。是他们先出阴招害我,还想让我老老实实接招真如数给他了,别人只会说我傻,连这么简单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所以你就给他铜钱,还是把串绳剪断了的那种”赵宗绩笑道:“不过他也无话可说,毕竟铜钱才是我大宋的法钱,金银反而不是。”
“让那贼秃自食恶果吧,也给那些大户上上课,大金额的往来,用钱真的不方便。”陈恪笑道。
“会不会影响钱号的声誉”赵宗绩关切道。
“不会的,”陈恪笑道:“还是那句,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现在本店的目标客户,是那些急着找钱买地的大户,一是饥不择食,二是这钱只过过手,就要支付给开封府了,所以他们不在意是铜钱还是金银,只要库里有钱就行。至于怎么转移,那是开封府的事情了。”说着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豪气勃发道:“只要把十三行铺的借款吃下来,我们就是汴京第一了,谁还在意,当初这点小小的手段”
“这句话,把你的性格暴露无遗。”赵宗绩把窗户关上,笑道:“我发现。你是唯结果是论的家伙。”
“过程。都将是虚幻,最后剩下的只有结果。”陈恪拿起酒瓶,给赵宗绩斟一杯。长声清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成王败寇。死去无名,世间就是这样残酷。”
“你最近感慨很多。”赵宗绩看着杯中的酒,艳红如血。
“因为我发现,自己有些身不由己了。”陈恪苦笑道:“都是你这家伙害的,要不是上了你的贼船,我还是那个少心无肝的陈三郎。”
“休想老是感动我。”赵宗绩笑骂道:“难道你开钱号,也是为了我”
“不然你以为呢”陈恪微醺,眯眼望着赵宗绩道:“你觉着我稀罕钱么”
“不稀罕,不然也不会”给我那五十万贯。
“在你往那个位置攀登的路上。这家钱号将是你最有力的帮手。它马上就会成为汴京王公们的债权人,这方面给你的助力,比金钱上的帮助还大。”陈恪轻声道:“如果你真有那个命,等你登顶以后,它对你的帮助更大”
“你是说,来抑制那些典当行的高利贷么”赵宗绩轻声道。
“这是其中一点,但已经是给大宋舒缓病情的一剂良药了。”陈恪轻声道:“本朝与前朝不同。农业虽然仍是最主要的赋税来源,但商税、专卖税和矿税的地位,却日趋升高。我举三个点的数字,你就知道此言不虚了,”陈恪的记忆力不是盖的。只听他如数家珍的报来:
“一是太宗至道末年,赋税总收入为三千五百五十九万贯。其中农业两税为两千三百二十一万贯,约占六成五;茶、盐、酒、商等税为一千二百三十八万贯,约占三成五,这时,农税收入还占赋税收入的主要部分。”
“二是真宗天禧末年,赋税总收入为五七二三万贯,农业两税为二七六二万贯,占四成八,其他税入为二九三六万贯,占五成二,从这年开始,渐渐超过两税。”
“而最新的数字是,赋税总收入七千零七十万贯,农税为二一六二万贯,占三成,其它税入为四九一一万贯,占七成。即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二以上来自农业两税以外的赋税。”
听陈恪报出数字来,赵宗绩吃惊不小道:“怎么会变化如此之快我大宋的工商业发到这种程度了”
“一方面,我大宋工商繁荣,消费旺盛,自然拉高了这方面的税收。”陈恪说着话锋一变,嘲讽道:“另一方面,其实农业还是大宋最主要的生产部门,在国家生产中所占的比重,仍有六到七成之高。”
“那为何,税收却只有三成”
“那是因为历朝历代,只有你家不限土地兼并,不向官绅征税,所以本朝的土地兼并,比前朝来的还要早、要严重。开国百年,土地开垦面积翻了几番,农税收入却不增反降,原因是明摆着的,国家向地主收不到税”陈恪沉声道:“但是自古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