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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兄弟羡慕嫉妒恨的望着赵宗实,虽然早知道他与他们不同,但今日这一拜后,从此便君臣分际、天差地别不过亲兄弟当上皇帝,他们也能混个亲王当当,总比别人当上要好

然而赵宗实的反应,却出乎人们的意料,他没有大家想象中的狂喜,那张憔悴的脸上,甚至半分表情都欠奉只见他目光呆滞、神情僵硬,一片茫然地看着自己现在的父亲和未来的父亲要问他和一截木头有什么区别的话,就是眼窝子里还有两泡泪水

其实赵宗实的心情不难理解现在的父亲用生命给他换了个爹这是两代人的夙愿,容不得自己不答应不答应,你就老老实实守孝三年,看赵宗绩他们建功邀宠去,等你服阕复出,连黄花菜也凉了

但老父行将就木,他要是一口答应毫无障碍的抛弃旧爹换爹,又跟畜生有什么两样他倒不介意自己变成畜生,可让天下人如何评说

是的赵宗实已经以未来皇帝的标准要求自己了

见他木在那儿,赵允让着急道:“十三,快过来给你父亲行礼”

“我”赵宗实却艰难摇头哭成了个泪人,口里含混不清道:“我怎么能我怎么能”

“这孩子至孝,那就算了”赵祯对此根本就没多大兴头的事,以为谁逼着他当吗

“不行”赵允让竟急得坐起来,拍着床沿怒吼道:“孽畜,你要气死我么快过来”

赵宗实身边的赵宗懿,也伸手去推他:“十三,你莫作不孝之人”兄弟,别演了,小心演砸了哭都没地儿哭去

赵宗实这才爬到父亲床前,先给赵允让磕了三个头,哭得鼻涕都淌下来了然后才转过身去,又给赵祯磕三个头道:“孩儿,拜见父亲”

“唉”赵祯表情怪异想挤出一丝笑,却如何也笑不出来道:“好孩子”

赵允让不愧是杜太后的重孙子,办事一定要板上钉钉、再使劲捶上两锤才行他立刻让人请宗正寺的人进来得知官家驾临汝南郡王府,皇室近亲全都赶过来,送德高望重的老王爷最后一程其中自然有宗正寺的几位首脑

很快,北海郡王知宗正寺事赵允弼、许国公、同知宗正寺赵承简便进来

这时候,赵允让已经说不出话来,赵宗懿便代父亲道:“官家欲过继宗实为嗣,请二位叔叔出个文书”这也算合情合理,因为按照宗法,过继子嗣的,要双方父亲在宗祠签字画押赵允让现在状况,自然无法去宗祠,把宗正寺的人请来,也是一样的

赵允弼已经听儿子说了,是以并不惊慌反倒与此事没什么瓜葛的赵承简,惊得合不拢嘴道:“是么”

赵祯此刻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了在他眼里,赵承简扮演了赵普的角色,所有的角色悉数到场,就连自己的老婆也友情客串,目地就是逼他就范

然而赵允让已经把他的性格摸透了赵祯在士大夫不遗余力的教育下,养成了温良恭俭让的性格,说白了,就是宁肯委屈了自己,也不会当面给人难看,尤其对一个将死之人

这一刻,赵祯深深体会到了太祖皇帝的无奈,谁说皇帝就能随心所欲来着也有被人牵着鼻子走,没办法的时候

赵祯没有否认,两人便赶紧写过继文书这是宗正寺的日常业务,自然挥笔立就,然后端在托盘中,先给赵允让签押

赵宗懿和赵宗晖,扶乃父起身,又握起他的手,想帮父亲签名谁知他凭着自己的力气,便一笔一划的写下赵允让三个字,工工整整,一笔都不乱

赵允让写完了,意味深长的看赵允弼一眼,想从他脸上,瞧出点什么

谁知赵允弼一脸古井不波,望着赵承简端起托盘转身,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看日子了么”

“呃”赵承简一愣,心说这急忙忙的谁去翻黄历,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寻常人家过继个子女,尚要翻翻黄历”赵允弼正色道:“天家进人口关乎社稷,岂能草率”

“也是”赵承简点头,问道:“府上有没有钦天监发的历书”

赵允让父子暗暗冷笑,他们处心积虑,自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不一会儿历书送来,宗正寺的人一查,今天虽然不是个好日子,但宜进人口进人口,就是过继子女之意

看着官家在文书上落墨,赵允弼心中暗叹,儿啊,比起赵宗实他爹,为父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被折腾了一通,赵祯意兴阑珊,便起驾回宫

虽然已经过继,但赵宗实请求留在府中,为老父送行赵祯没有把他带回去的意思,便和皇后起驾回宫

回到宫里已是深夜,皇后去坤宁殿,赵祯回福宁殿,两人并不住在一起

衣盥洗之后,赵祯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无比清楚今日过继赵宗实的意义一欸明日里,翰林学士拟制诏告天下朝野便知道,大宋朝终于有一位皇子了之后人心向背,便如大江东去,不是任何人能改变了

平心而论,赵祯对赵宗实并无恶感善于理解别人的皇帝,知道赵宗实不尴不尬的身份,使他没法放开手脚做事,甚至要替别人承担许多骂名所以赵祯从没用,是否有作为做标准,来审视过这厮

至于人品学识,赵宗实看上去很像样子,至少赵祯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真要如此草率,就决定大宋朝的继承人么赵祯委实难以放心

从大里说,作为最了解这个国家的人,他太知道大宋朝,面临着怎样复杂而深刻的危机所谓盛世,不过是块遮羞布,到遮盖不住的那天,内外交患一齐爆发出来,就是亡国灭种之日而那一天,真得不遥远了

往小处说,自己才五十岁,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年的阳寿难道这么早确立储君自己一天天的衰老,而储君却一日日的强大,怕是用不了几年,天圣、明道那样的日子,又要重临了

难道自己的皇帝生涯,注定以傀儡始,以傀儡而终

赵祯辗转难眠,躺着都难受,索性起身下地

胡言兑见官家今夜像烙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怕是有事,故而没像往常一样退下,而是在帷幔外假寐听到动静赶紧进来道:“大官这是要做甚”

“睡不着,出去走走”赵祯道:“你可不许拦着我”

“外面深露重,当心着了寒气”胡言兑担忧道

“把宗绩从辽国给寡人带回来的,那件水貂皮大氅找出来”赵祯淡淡笑道:“不就行了”

见皇帝一心想出去,胡言兑不忍再阻拦,便赶紧去御床边打开放便装的衣柜,看到里面一件件半旧不的衣裳,连寻常富户也比不得若是不说,谁知道此乃大宋天子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