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郎虽然心狠手黑,但很有分寸,知道不能给父亲惹麻烦,点点头,举起左手,一拳打在他的太阳穴上,那兵丁便软软晕厥过去。
说起来似乎挺麻烦,其实只是兔起鹘落、眨眼之间,那六个兵丁便悉数放躺。那巡检见点子扎手,便想溜走再看陈六郎,脚尖一勾,哨棒便听话的跳起来,一手握住棒尾,挥出一道半圆,呼地一声,棒稍正落在那巡检的肩上
伴着喀嚓骨碎的声音,那巡检颓然倒地。
陈慥冷笑着捡起地上的鞭子,也不分哪个是哪个,就是一阵狂抽猛打,打得几个人鬼哭狼嚎到处乱乱滚,就连两个晕过去都被他打醒了,然后再被打晕
围观百姓看的正爽,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原来那巡检手下还有二十名厢军,听到打斗声赶紧过来帮忙。
平日里巡检便仗着这二三十名手下作威作福,乡民们恨之入骨,却也惧之如虎,赶紧纷纷闪身。
场子豁然开阔,一众厢军呼啦一声,把两名歹人包围起来。他们并不动手,只是防备歹人逃窜,真正的威胁来自临街楼上的数名弓手
这是官军对付高手的阵势,他们见六郎纵跳横跃,身手了得,哪里敢大意。
那巡检被打得不成人形,却竟没有昏倒。见来了援手,壮了胆子,大叫道:“射,射死他们”
话音未落,一柄闪亮的单刀便架在他的脖上,六郎冷笑道:“不知是他们的弓快,还是我的刀快”
“住手,都住手”巡检倒是很机灵,马上改口道:“壮士有话好好说”
“跟你这种肮脏畜生没啥好说的。”六郎冷声道:“让你的人,把那猎户放下来,然后好生医治,他若伤了残了,你必然也要伤残,他若不活,你也得死”
“哎哎,快,愣着干什么,照好汉的吩咐去做”巡检小意的应付着陈慥,却凶恶的对手下下令,转换起来竟一点障碍都没有。
待那猎户获释后,六郎问道:“爹,下面怎办”
陈希亮道:“我们去平阴县城”竟有人冒充他的名义下令,自然不能再掩藏行迹了。
慥点点头,对那巡检道:“你不是说我们是假冒的么跟我去平阴县衙一趟,自然见分晓。”
“不敢不敢”巡检连忙道。
“去不去由不得你。”陈慥冷笑道。
“小人伤得太重,一步也走不动了。”巡检又道。
陈慥便让人牵了头驴过来,然后把那巡检捆在驴背上,“叫你的人闪开,闪远点不然”
巡检被牢牢捆在驴背上,嘴巴被驴毛堵住,说不出话来,只好两手乱摆。手下对望一眼,无可奈何地闪出一条道。
陈慥牵着驴,护着父亲,走到街口,立定了身子,炸雷般地喊了一声:“听着,我父亲不是什么江洋大盗,乃是现任齐州知府,微服私访至此现在我们爷俩就要去找你们张知县,最晚明天,必有回音那猎户暂且让你们照料,若是伤了一根汗毛,你们等着去西北吃沙吧”
众兵丁噤若寒蝉,竟打消了跟踪的念头,目送着三人消失在镇口
远远离了镇子,见没有人追上来,陈希亮才松口气道:“六郎,你怎生如此鲁莽,为父只是叫你亮明身份”
“不教训教训这个畜生”陈慥满不在乎道:“如何对得起刘三哥”刘三哥便是那猎户的名字。
“为父见他们有弓手,都吓坏了,要是伤到你怎么办”陈希亮摇头道。
“哈哈哈”陈慥大笑道:“这些欺软怕硬的东西,你越是软弱,他们就越是凶横,你若是凶横,他们便若是软弱”
“也对,”陈希亮想一想,方才那场面,确实是讲不得道理,终于点头道:“跟你兄弟几个比起来,为父只能算是个腐儒。”
“三哥说了,父亲是圣贤之人,述而不作,儿子作而不述,便入了下流了。”陈慥笑道:“想我三哥也愈发高洁了,咱家里总得有个狠人吧”说着一拍大腿道:“坏了”
“怎么了”陈希亮一惊道。
“光顾着打架,忘了买干粮了。”陈慥懊恼道:“害得父亲挨饿了”
“呵呵”陈希亮慈祥的一笑道:“腐儒也有腐儒的好处,就是心细。”说着从褡裢中摸出两个肉饼道:“你捆人的时候,我在道旁买的。”
“嘿嘿”陈慥大喜过望,接过来一边就着满山的春花,一边痛快的大吃大嚼。突然又变了脸色,低声道:“不好”
“又怎么了”
“前方有埋伏”
第三七零章 伏杀中
“啊”陈希亮抬头往前看去,只见二十丈外是个山谷口,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但让儿子这样一说,便觉着像个择人而噬的巨口。
“看谷中有尘土扬起,飞鸟盘旋不落,必有百余人藏身谷中。”陈慥一边大口嚼饼,一边低声道:“却一点声响都没有,不是伏兵是什么”
陈希亮心中一紧道:“怎么办”
“回镇上去”陈慥说着一拍大腿,大声道:“哎呀,爹,瞧我这糊涂劲儿,装笔录的包袱丢在镇上了”
“啊”陈希亮怒道:“蠢货,你怎么不把自己也丢了”
“当时光顾着离开了”陈慥小意道。
“还不赶紧回去找”陈希亮喝骂着,父子俩便牵着驴转回头,陈希亮犹自不休道:“快点快点,要是丢了的话,看我不把你皮撕下来”
山谷里果然埋伏着人,看这爷俩快到谷口却又转回,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一个头目望向贴了大胡子的赵宗汉:“老大,怎么办”
“妈的,想溜”赵宗汉吐掉嘴里的草茎,拔出腰刀道:“追”
“快跑”陈慥一直注意着身后,见山谷中有人影闪出,也不管那驴了,赶紧扯着老爹,撒丫子朝镇上飞奔。
“追啊,追上他们赏金百两”看他们开始跑,赵宗汉的人也全速追杀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陈希亮毕竟年纪大了,跑出去二里地,便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