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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谁是真正掌权的只需要看衔头后面的差遣就懂了,谁是治锦衣卫事,谁就是老大;谁是治镇抚司事,谁就是仅次于老大的实力派。

另外现如今,名义上镇抚司是隶属于锦衣卫的下属部门,但镇抚司负责诏狱,实际上是读力开展刑狱工作的。镇抚司拥有直接向天子奏报的权力,不必向锦衣卫老大负责。

所以这个吴绶从汪芷的书办变为掌锦衣卫镇抚司,真可谓是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在文官系统里,这种际遇万万不可能的。

但方应物仍傲然道:“那又如何吾辈读书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也”

他家几代农民,他的父亲是庶吉士方清之,他的半个业师是商辂,他的未来外祖父是王恕。

这样的家庭和出身,是清流里的清流,应当一边养望一边科举,怎么可能去走锦衣卫路线

对方应物的态度,汪芷早有心理准备。“何必如此激动,又没说不许你科举去。你可以先做两年书办,两年后乡试,你如果中了举我也不拦着你去会试。

如果不中,你可以考虑继续当书办等下一次考试,或者我奏请天子,直接补给你锦衣卫官位,总不会亏了你,也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法子。”

方应物再次拒绝道:“在下心领了天下士子千千万万,还请你将这个好意送给别人罢,总会有愿意为你效劳的人何必纠缠在下不放”

见到自己的示好一再被拒绝,放低了半天身段全白费功夫,汪芷脸色渐渐的冷下来,“因为只有你最好,我要的就是最好的

你有方清之这样的父亲,有商阁老这样的老师,有王恕这样的外祖这些门面摆着,由你替我出面去和那些不开窍的朝臣打交道,再合适不过了你自己三思”

方应物听着很不是滋味,她这是找书办么这是找男公关罢

见方应物还不点头,汪芷又叹道,“何苦呢,不要让我逼你”

方应物闻言大怒道:“你想逼良为娼告辞”

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再行路难

方应物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苏州府出了一把风头,却被这貌似八竿子打不着的西厂厂督注意到了。世间万物的因果牵连,真是奥妙无穷。

敢情这位厂督像女人似的从头到尾唠唠叨叨半天,还真是为了得到自己哦,对了,她就是女人。却害得自己险些以为她心机深不可测,要暗算自己外祖父。

话说汪厂督无论是年幼无知还是受人撺掇,亦或是为了在天子眼里卖力表现,从去年到今年年初,在朝廷上掀起了好大一片风波,赶走了一群首辅、尚书、侍郎、都御史。

如此她的名声也彻底坏了强力打压朝臣的阉宦不会有好名声的。

一时间在激烈的对抗情绪下,“汪公公”与朝臣和士林彻底隔绝,舆论上极其被动。一些投靠他的大臣也不可能时时在她身边帮衬,能在奏折里替她吹捧几句就已经是极限了。

若换成别人,早就死心塌地了,根本不在乎舆论,只要专注欺瞒天子,做好权阉大反派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就行了。

但“汪公公”年纪轻心气高,对得不到认可很不甘心,她对职业生涯发展还有所谋划。

马上可以打天下,但不能治天下。如今朝局渐渐平稳,所以她需要有一些文人士子,最好是名士在身边来点缀自己,顺便负责交际往来和文书工作,若能打通和朝臣们的关节渠道自然更好。

到南方就是因为江浙福建地方人才多,不得志的人才更多,而且江浙福建这边出的高官也多。容易搜刮几个有用的人回京。

当然,“汪公公”也有备案计划。若文的路线走不通,那么就去边境。走武勋这条路子,以此赢得该有的认可和地位。在史书上,她确实也是如此做的。

而方应物很不幸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在文化中心苏州府小火了一把,从而入了南下的西厂厂督的储备干部名单,而且还是排名很靠前的那种。优点非常突出,潜力非常大,拉拢代价应该很小,堪称性价比之王。

至于汪厂督折节下交。算是另一种版本的求贤若渴。只是充满了在皇宫这个封闭环境长大的少女的一厢情愿和幻想,以及略显幼稚跳脱的交际手腕

你们文人不是很瞧不起阉人么,我告诉你我不是阉人这个大秘密,你的心里总该少了点隔阂罢又是许以官爵,你能不感动么

若是别的少年人,说不定就拜倒了。但方应物这种外表年龄十七八心理年龄逼近三十的老男人,当然不吃这套

不过连方应物自己都没发现他在士林交往业务上的潜力和价值,却被汪芷慧眼识珠的先发掘出来了。

想一个月前,方朋友从淳安出来的时候。还在感慨自己不是名士,否则便能靠着名头到处蹭吃蹭喝。

如今他再次想起来,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这种生活似乎离他很近了上码头迎接他的邓同知不是傻子。而别的地方同样也会有聪明人的。

从城中公馆出来,方应物回到南门外水驿,此时天色已晚五墓遗书。方应物让王英去通知船家。明日要上船走人,不在常州府这里停留了。

但是王英回来的时候却垂头丧气的。“事情不妙,那船家得了禁令。叫他连夜返回苏州府去,不许他继续停留,我们没船坐了。”

“谁的禁令”方应物惊讶道。

“是锦衣卫缇骑还对河边所有船家传了禁令,谁也不许载我们北上。”

方应物当即明白了,这就是汪芷逼迫他的手段,叫他想走也走不了。这趟前往京师的旅途,怎的还真成了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

王英和方应石齐齐问道:“这可如何是好那锦衣卫凶残的很,不会将我们抓去坐牢罢”确实,锦衣卫滥抓滥捕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方应物无奈道:“抓我们不至于,我们也不是无权无势的小民了。那就先耗着好了,她总不能在常州永久驻下去。大不了我们转头南下,再回苏州府,往巡抚行辕里一躲,她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