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士兵推动绞盘,绞盘吱吱嘎嘎绷紧,另一名士兵则将一只装有十斤火油的陶罐放入铁兜内,他抓住操纵铁杆,用力向下扳动,铰釦松开,三丈长的臂杆猛地挥了出去,将装满火油的陶罐向岸边敌群中砸去。
大船上的十架投石机几乎是同时发射,陶罐在空中翻滚,几只陶罐的泥口散开,火油泼洒出来,岸上的士兵纷纷闪开,十只陶罐接二连三地砸在岸上,罐体碎裂,火油流满一地。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上的火油罐也铺天盖地砸来,十几艘大船驶过,宽约数十丈的岸边已被火油覆盖,夷人士兵从未见过这种物质,除了刺鼻的臭味外,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很多士兵把这种淡黄色液体当成了尿液,指着大船又笑又骂,不少士兵还撒开裤子,向江中撒尿。
这时,夷王高定催马来到雍闿面前,将一只没有碎裂的陶罐递给了雍闿,“大哥,你看看这是何物”
雍闿结果陶罐看了看,里面是一种淡黄色液体,充满了刺鼻的味道,他眉头一皱,问左右将领,“谁见这种水”
高定笑道:“弟兄们都说是尿液,荆州军在施巫术。”
从外面看,这种液体确实和尿液极象,众将领都大笑起来,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火火起来了”
众人一起向江边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从江面上射来无数火箭,岸上火势迅猛燃烧,大火瞬间便将岸上的千余名士兵吞没了,士兵们惨叫着四散奔逃,大部人身上都着了火,很多人刚跑出几步,便一头栽入火中。
凶猛的大火熊熊燃烧,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声势骇人,但江面上的船只依旧不断地将火油罐抛射到岸上,使火势更烈,直到这时,雍闿才知道他手中之物竟然是恐怖的火魔之液,吓得他将陶罐远远扔了出去。
就在岸上联军都被东面的烈火惊呆之时,在堤岸的另一边,刘虎率领两千重甲士兵也发动了登陆战,在西面数百步宽的河岸上同样部署了三千夷兵,他们没有遭到火油的冲击,勉强保持了队形。
在东面大火燃起的同时,十几艘战船向岸边迅速驶来,战船上重弩齐发,密集的铁矢射向敌军群,铁矢劲力极大,射透了夷人士兵身上的藤甲,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一群群士兵被射倒,只两轮箭后,便有三百余人惨死在箭下。
一艘大船轰然靠上堤岸,船板搭上岸边,一队队重甲步兵手执斩马刀冲上岸边,他们五人列成一排,斩马刀上下挥动,冲进了又重新聚拢的敌群之中,刀光闪动,血肉横飞,他们就仿佛一只只无比凶悍的巨鳄,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肢碎肉,血雾弥漫,人头在地上翻滚,杀开了一条血路。
一千重甲步兵打开了缺口,荆州军主力开始在西面登陆了,此时,荆州的强大实力极大地震撼了联军,烈火烧得无数人魂飞魄散,重甲步兵的血腥杀戮更让人胆寒,强烈的恐惧感迅速在联军中传播,原本嚣张的气焰消失了,士气低迷,军心动摇。
连主将雍闿也有了一丝惧意,他从不知道荆州军竟然是如此强悍凶猛,他心中开始萌生起撤退的念头,这时,负责左翼防御的朱褒骑马飞奔而至,他大声喊道:“大哥,形势有点不妙,我们撤退吧”
对于蛮人和夷人而言,屠杀平民,抢掠财物,他们比老虎还要凶狠,可遇到真正劲敌,他们却比兔子还跑得快,绝不会去拼命,况且很多人还惦记着他们留在大营内的财物和女人,已经无心再战。
雍闿心中却有些担心,他知道现在撤军已经有点晚了,荆州军已登陆,他们撤退必然会遭到追击,可如果抵抗,他们又有几成取胜的把握,雍闿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他就不逞强和荆州军一战。
就在雍闿犹豫不定时,率先登陆的一万荆州军发动了攻势,士气高昂的荆州士兵在主帅刘璟的亲自指挥下,杀进了部署在岸边的八千夷人军中,军队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八千夷人军被大火烧得士气低迷,人心惶惶,在一万先登陆的荆州军和一千重甲步兵的冲击之下,不到一刻钟,防御阵型便瓦解了,全线崩溃,数千士兵恐惧得大喊大叫,撒腿向西奔逃。
他们的崩溃也带动了五千蛮人士兵的逃命,就像雪崩一样,三万多联军士兵都跟着崩溃了,没命地向西奔逃。
他们大营位于百余里之外的尾江镇,大营内有他们抢来的财物和年轻女人,就算是败退他们也不想放弃放弃钱物,很多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带着钱物女人回家去,不再北上为雍闿卖命了。
雍闿见军心已乱,他知道大势已去,也无心再组织军队防御,调转马头便逃,数百亲兵紧紧跟随着他,簇拥着他向西逃去。
第518章三巴归心
江州城头上已聚满了人山人海,眼看凶狠的蛮夷联军溃败,城头上顿时一片欢呼,鼓声敲得震天响,为荆州军助威。
刘璟见敌军败退,他回头对大将沈弥令道:“你可率一万军追杀,不准他们渡江,给我斩尽杀绝”
“遵命”
沈弥率领一万大军衔尾追击而去,刘璟又对大将娄发令道:“敌军必然要从江阳县渡江南下,你可率领五百艘战船继续西进,封锁江面,不准任何船只渡江,不受降,一律杀绝”
“末将遵令”
娄发率领百余人返回了战船,这时,司马懿上前劝道:“其实俘虏他们加以感化,岂不是更好,州牧为何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刘璟摇摇头道:“军师不能只管夷人笑,就不顾汉人哭,他们犯境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是罪有应得,杀绝他们,可让我收服巴人之心,至于感化,我倒觉得刘璋羸弱,对他们过于宽容,以至于养成了他们的骄横傲慢,只有杀痛他们,才会让他们害怕而臣服。”
司马懿默然,他并不认可刘璟的话,虽然说一味宽容只会助长对方气焰,只有恩威兼施才是王道,可一旦血腥杀戮后,夷蛮人和官府的矛盾就不会再和解了,变成了死结。
刘璟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的担心,他摇了摇头,司马懿毕竟是儒生,加上人还年轻,有时候不免会带一点腐儒之气,这是在巴郡杀人,和在南疆杀人完全是两回人,司马懿就不明白这一点。
这时,一直沉默的庞羲道:“夷人、蛮人出兵劫掠汉人,从来都是要女不要男,要财不要地,无论战俘还是普通民众,男人皆一概杀死,房屋则烧毁,董卓之乱后,这种情况愈加严重,刘璋无法制止,只能用怀柔安抚的手段,让刘纬娶雍闿之女为妻,也有这种因素在内,而且杀了生蛮还有熟蛮,杀了黑夷还有白夷,军师不用太担心。”
沉默片刻,司马懿轻轻一叹,向刘璟躬身道:“微臣明白了”
这时,江州城门大开,郡丞张裔率领数百名长者出城迎接刘璟,他们跪在路边高声道:“江州城感激刘州牧救命之恩”
刘璟连忙上前扶起张裔,笑道:“张郡丞不肯投降,率领军民坚决抵抗外侮的精神让刘璟敬佩,请郡丞放心,荆州军军纪严明,绝不会惊扰巴郡百姓。”
张裔大喜,连忙又道:“州牧的仁德天下皆知,巴郡人民蒙州牧所救,自当为州牧效命,不知州牧一路西来,有没有遇到严太守”
刘璟微微一笑,取出严颜的佩剑,“这是严太守的佩剑,是令侄带来向我求救,否则,我如何得知江州危急”
张裔认出了严颜的佩剑,既然佩剑都给了刘璟,那自然就是投降了,他顿时一颗心放下,又向司马懿和庞羲见了礼,对刘璟道:“请州牧进城休息吧”
刘璟沉思片刻,回头对司马懿道:“军师先进城吧战事未消,我要赶去江阳郡将最后的战役收尾,过两天我便回来,另外,严将军若归来,请他来江阳郡见我。”
雍闿带着败军一路西逃,联军大营位于百里之外的尾江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