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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要高我一等吗”

沈南谬无奈,只能慢慢跪下,薛怀义一阵大笑,沈南谬的窝囊着实让他感到舒畅,他又用嘲讽的语气问道:“沈御医,你碰过女人吗”

“在下家中有妻室”

“我是问你碰过宫中的女人吗”

沈南谬缓缓摇头,薛怀义心中惊讶,凑上前笑问道:“你在宫中二十年了,难道从未碰过宫中女人”

“在下是御医,给宫人看病是我的职责,总管所说之事乃是御医第一大忌,不仅是死罪,也是行医不义之举,在下从不做违背宫规和医德之事。”

薛怀义心中充满不屑,一个无能的窝囊废罢了,自己居然还警惕他,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薛怀义着实瞧不起此人,越看他便越觉得厌恶,便一脚将沈南谬踢翻在地,斥骂道:“没用的窝囊废,滚”

沈南谬慢慢站起身,向薛怀义行一礼,转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薛怀义望着他背影走远,又想起武则天对自己的怒斥,心中愈加烦闷。

他伸手掰断一株牡丹花枝,狠狠扔进水塘中,恶狠狠骂道:“该死的老太婆,老子早就烦腻她了”

沈南谬走到凤仪殿前,他本想请宫女通报,正好上官婉儿从殿内走出,看见了沈南谬,连忙上前道:“今天圣上心情不太好,晚一点再来”

“卑职明白了”

沈南谬行一礼,又道:“上官舍人,卑职还有一事要禀报。”

上官婉儿已经转身要走,听他这样说,便停住脚步问道:“还有什么事”

“上次圣上让卑职查罗忠诚之死,卑职已经查出来了。”

罗忠诚就是宫中负责检查寿礼的宦官,他是寿礼入宫的第一关,所有外臣进献寿礼,都要先由他先检查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能送入宫内。

上次毒经案,除了高僧云宣和另一名宦官外,罗忠诚也不幸中金毒而亡,不过他没有当场身亡,才引起了武则天的怀疑,暗令沈南谬查清他的死因。

上官婉儿心中一惊,连忙将沈南谬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低声问道:“查到了什么”

“罗忠诚是在高僧云宣之后才毒发身亡,时间上不对,中间相差了近一个时辰,以吐火罗金毒之烈,他检验时就应该惨叫倒地而亡才对,不可能拖那么久,而且”沈南谬语气迟疑了一下。

“而且什么,快说”上官婉儿紧张地催促道。

“而且他中的金毒并不是从皮肤渗入,而是被人从口中灌毒,虽然看似中毒症状一样,但实际细查就会发现不同,换而言之,罗忠诚其实是被人毒杀,卑职敢肯定,佛经在入宫时并没有毒。”

“你能确定吗”

沈南谬点点头,“卑职反复检验,确定无疑。”

上官婉儿眼中闪烁不定,沈南谬的结论就证明了佛经是进宫后才被人做了手脚,那么毒经案就应该和狄仁杰无关。

上官婉儿其实知道毒经案和狄仁杰无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相信圣上也明白,只是事关重大需要确凿的证据。

沉思半晌,上官婉儿又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今天圣上心情不好,就不要给她按摩了,明天再来了吧另外,你说的这件事牵连太大,你千万不要多嘴,记住了吗”

“卑职明白,卑职不会引祸上身。”

沈南谬转身回去了,上官婉儿呆立了片刻,便心事重重向凤仪殿内走去凤仪殿御书房内,武则天正全神贯注批阅中书省上报的奏章,她这两天的心情确实不好,边境不宁,国库空虚,但要开支的地方又太多。

军费支出,百官俸禄支出,河北旱灾要赈济,还有她的寿典支出,修建天枢支出,天堂还没有完工,还有大笔后续开支,诸般种种,令她心烦意乱。

偏偏今天薛怀义又问她要二十万贯钱,用来安置河内老尼和她的信徒,让武则天想起了前两天御史对河内老尼的弹劾,妖邪放纵,玷污佛门。

她便否决了薛怀义的请求,薛怀义竟老羞成怒,和她大吵一场,着实让武则天恼火。

武则天越想越烦,便搁下了朱笔,负手在房间内踱步,这时,门轻轻开了,上官婉儿悄悄走了进来。

她乖巧地站在一旁,不打扰武则天的思绪,良久,武则天叹了口气道:“婉儿,最近薛怀义越来越对朕无礼,朕已经快无法容忍他了。”

上官婉儿和韦团儿是武则天最信任的两名宫中女官,她们都极为了解武则天的心理,可以说摸透了她的心思,对武则天各种决策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不同的是,上官婉儿是在政务上帮助武则天,而韦团儿则在生活上侍奉她,两人各管一块,历来井水不犯河水。

但自从武则天封薛怀义为陇右道大总管,手握大权的薛怀义开始涉及朝政后,一直和薛怀义关系密切的韦团儿也通过薛怀义插手政务了。

无形中就打破了韦团儿和上官婉儿之间多年形成的界限。

很多时候,上官婉儿制诏下达,她明明知道这些诏书是韦团儿在背后给薛怀义出谋划策,但她也无可奈何。

在宫中,只要韦团儿和薛怀义联手,上官婉儿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除了隐忍,她别无选择。

此时,薛怀义的桀骜不驯已经使他和武则天之间出现了裂痕,河内老尼事件便是引发他们矛盾的一块点火石。

不过上官婉儿知道,武则天还离不开薛怀义,床头吵架床尾和,现在还远远不是对付薛怀义的时候。

上官婉儿行一礼笑道:“薛大将军本来就是粗人,读书不多,圣上要求他像相国一样明白事理,未免有点苛求了。”

这句话让武则天心里舒服了一点,她笑着点点头,“你说得不错,朕对薛怀义的要求太高了,也不太现实,不过他要求朕拨二十万贯钱安置河内老尼,你说该怎么办”

上官婉儿心中早有对策,她不慌不忙道:“陛下需要平衡,目前太仓存粮和左藏存钱都不多,陛下可以把必须要支付的军费、赈济和官俸扣除后再考虑其他支出。

婉儿觉得,建造天枢可以缓一缓,陛下的寿辰可以增加民间的喜庆热闹,下旨大赦之类,这方面几乎不耗钱,不过在仪典方面稍微节俭一点,比如很多器具可以利用年初之物,不必新造。

至于薛大将军那边,陛下可以让他选,要么削减白马寺的开支,要么停止麟趾寺的支出。”

武则天暗暗点头,天枢确实可以缓一缓,天枢和天堂同时修建,这段时间出入皇城和宫城的工匠太多,已经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事端。

另外自己寿辰的庆典也可以增加喜庆和减少奢华,利用库存中旧的器物,这是个节省费用的好办法,武则天决定采纳。

但武则天却听出了上官婉儿另一层含蓄的建议,其实就是希望她慎重处理河内老尼之事,这和御史的弹劾有关,河内老尼的嚣张入城已经引起朝野非议。

武则天又拾取御史的弹劾奏章看了看,上面弹劾河内老尼进城时的种种妖孽之举,让武则天心中也着实不高兴,她便点了点头,“婉儿的建议很好,就此制诏吧”

上官婉儿心中暗喜,她见武则天已经接受自己的意见,时机已成熟,便又道:“婉儿还有一件事要禀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