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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只觉一阵心烦意乱,半晌,他咬牙道:“如果兴唐会不灭,殿下能安心继承大统吗”

这句话说得很露骨,武三思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我几时想继承大统了请来中丞要注意说话分寸”

“很抱歉,卑职是有点急糊涂了,说话不当,请殿下谅解。”来俊臣自知失言,连忙道歉。

武三思倒不是真的生气,他只是装一装清高罢了,他看出了来俊臣的失望和焦急,便语重心长道:“来中丞若想灭兴唐会,不一定非要盯着李臻,此人不会留下什么把柄,为什么不换一个目标呢比如某个皇族,既然李元嘉有兴唐会金牌,再找一个有兴唐会金牌的皇族,这两者之间不就搭上了关系吗”

这当然不是武三思的策略,而是明先生的建议,一句话顿时提醒了来俊臣,是啊他有李元嘉的兴唐会金牌,为什么不充分利用呢来俊臣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窗,令他豁然开朗,他连忙起身行礼,“多谢殿下的金玉之言,卑职感激万分”

“来中丞若真的感激我,就帮我一个小忙吧”武三思笑眯眯道。

“殿下请说,只能卑职能办到,绝不推辞”

“是这样,我怀疑是武承嗣刺杀李旦,只是他刺杀失败,李旦有一个贴身侍卫叫做霍知善,此人是关键人物,但现在已经逃走了,我已派人四处搜寻,而内卫和大理寺也在全力搜查此人,能不能请来俊臣也帮帮忙”

来俊臣明白了,当即道:“卑职这就安排得力人手,搜查这个霍知善。”

荥阳县城西北约十里处有一座小村庄,名叫虎牢村,因靠近虎牢关而得名,村庄很小,只有五六十户人家,以杨、霍两姓为主,在村子最东头是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宅院,这便是霍氏族长霍简的家。

霍简已年过六旬,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很少露面了,族长之位也由他的长子霍知祝继任,霍简一生先后娶了三任妻子,每任妻子都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长子霍知祝和父亲住在一起,准备继承家业,次子霍知福在县城开了一家酒肆,生意做得颇为红火。

小儿子霍知善最令霍简自豪,从小拜师学艺,练了一身高强的武艺,目前在京城的皇宫内做侍卫,据说是相王的贴身护卫,村里人无论谁去京城,霍简都会让他带封信给儿子,带信是假,炫耀儿子的地位才是真。

虽然霍简身体不好,很少出门,但太阳不错的日子,大家都会看见他坐在大门附近的一株老槐树下休息,不过最近似乎有点不对,一些细心的村里人发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了,甚至连孙子也没有出门玩耍,让邻居们不免有些猜疑。

这天夜里,云厚风大,星月遮蔽,夜色格外浓黑,一条黑影悄悄靠近了霍家,黑影并没有敲门,而是有些吃力地翻过高墙,跳进了墙内,大门外的老槐树后背,却藏着另一条黑影,他紧贴着树干,全神贯注地倾听院子内的动静。

就在这时,院内爆出一声长长的惨叫,紧接着有人哭喊,“饶了我吧我不是霍知善。”

第0287章侍卫落网

老槐树背后的黑影吃了一惊,立刻转身向远处的树林狂奔而去,不多时,便一头钻进了树林内。

霍府大院内,数十名黑衣人从各隐身处冲了出来,他们纷纷点燃火把,将院子照如白昼,为首之人正是内卫校尉张黎,内卫已查到了霍知善的家,张黎便率领武士名内卫武士昼夜兼程赶到了荥阳。

几名武士将翻进院子黑衣人摁住,此人腿上中了一箭,躺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不停地哀求,“我不是霍知善,饶我一命”

张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是何人为何晚上翻院墙”

“小人叫杨平,是隔壁邻居,刚才霍知善找到我,请我翻墙帮他开门,我便答应了”

“霍知善在哪里”张黎急问道。

杨平一指大门外,“应该就在外面”

张黎扔下他便向外冲去,数十名内卫武士纷纷跟随着他冲出去,府宅外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张黎奔过老槐树,只见远处百步外是一片黑黝黝的树林,霍知善一定是奔进了树林内。

张黎心中极为懊悔,本来可以抓到这个霍知善,却被这个狡猾的混蛋耍了一回,他心中着实不甘心,一挥手,“跟我进树林内搜查”

数十名内卫武士跟着张黎向树林内奔去,此时,霍知善已经奔到了数里外,他靠在一株大树上呼呼喘气,暗暗庆幸自己谨慎,躲过了一劫。

霍知善年约二十岁出头,身材中等,面容长得颇为清秀,他从七岁开始练武,得到名师传授,练出一身高强的武艺,又凭借清白的家世,被选入千牛卫,成为皇嗣李旦的备身侍卫。

但就在几天前的一桩行刺案中,他却成了被大理寺和内卫通缉的要犯,霍知善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他需要一笔钱,再远远逃离家乡,藏到南方去,他本想在离去前再看一看父亲,不料家中却有了埋伏。

霍知善沉思片刻,又转身向县城方向疾奔而去

两更时分,霍知善来到了荥阳县东城门内的迎客酒肆,这里就是他二哥霍知福开的酒肆,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年纪又相差十岁,但兄弟二人的感情却非常好,霍知善相信二哥会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在酒肆外观察良久,确定酒肆内没有埋伏,便敲了敲后门,过了片刻,后院传来二哥霍知福的声音,“是谁啊”

“二哥,是我,知善”

门口的霍知福声音顿时紧张起来,“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了门,探头向两边看了看,一把将兄弟拉进了院门,霍知福和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霍知善脸型瘦长,身材匀称、健壮,而霍知福却长一张圆脸,身材矮胖,一双小眼睛内透出商人的狡黠精明。

不过此时他满脸都是担忧之色,他摆摆手,示意兄弟不要说话,拉住他钻进了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霍知福关上门,点亮了一盏小油灯,用劲将兄弟按坐下,极为紧张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县城内到处是通缉你的布告,今天县尉还带人来我的酒肆搜查。”

霍知善苦笑一声说:“一言难紧,不过能否给我一点吃的,我饿坏了。”

“等着”

霍知福出去了,片刻,他端来一大盘冷胡饼,还拿来一壶米酒,“都是冷的,没办法,先吃吧”

霍知善早已饿坏了,如风卷残云般大嚼起来,片刻吃光了一盘胡饼,又将一壶米酒喝得干干净净,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吃得心满意足。

霍知福注视着兄弟,等他吃完了,这才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哥,有人要刺杀相王,我们三个贴身侍卫死了两人,我命大,只受了轻伤,逃过一劫。”

“那你逃跑什么,还被大理寺通缉,难道你和刺客有什么关系”霍知福不愧是精明的商人,一句话便说到了点子上。

霍知善面露羞愧之色,轻轻点了点头,“是我一时糊涂,没有抵抗住黄金的诱惑,答应与他们合作,不过我坚决不肯动手,他们就退而求其次,要我提供准确情报,我便将相王的起居规律告诉了他们,结果相王在后院被刺。”

“相王死了吗”霍知福大惊失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