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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他的小厮一惊,这岂能乱摘的

“摘了吧,很快,就不能叫大人了,我想想叫什么叫老爷呵呵,好生跟后院的女眷说,都收拾起来,准备回老家吧,多少年不回去,也不知道那边的气候习惯不习惯,饮食习惯不习惯了。”李光地背着手往里走,心想着不适应也得适应,这京城里啊,是不能呆着了。

李光地本是福建人,当年来京城赶考,提前一年就要出发。

也是他头回出来,路途不熟悉,又少了防备,这一走,就是好几个月。

到了京城没多久,就连住店的钱都没几个了。

奈何又赶上严冬,几乎没饿死。

那时候,从未想过天气还能这么寒冷,刺骨的北风和雪花打在身上,叫他几乎去了一条命。

可是后来,他终于能裹着厚厚的大氅,看着外头的雪花,跟同僚们一起,也温一壶酒,说一声赏雪了。

虽然,他从来就不知这雪这样冷,外头的百姓不知什么过这样的严冬,家里的被褥够不够炭火够不够吃食够不够

只有达官贵人家里,才有心情赏雪啊。

出身贫寒的李光地一开始,是打心眼里讨厌这样的附庸风雅。

可是渐渐地,他就不讨厌了。

因为,外面的风雪再大,与他也不在有什么关系了。

赏雪的乐趣,不就是看那一片洁白么再写几首咏雪,咏梅的诗词,就算是过了严冬了。

喜欢上北方的冬天之后,他才觉得,原来四季分明的地方其实很好。比之炎热的福晋,好玩多了。

可是,如今的心境,不是哪里好,而是,必须离开京城了。

李光地一步一步的往书房走。

一生的努力,化为乌有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颓然的坐着,不理会外头小厮来报,说夫人来了。

这是他第三任夫人梅氏,先前两个都已经过世了。如今这位梅氏,可是地道的北京人。

李光地形笑了笑,要是夫人不愿意,就留着她吧,这边的宅在庄子都有的。

次日一早,李光地就递上了折子,年老体衰,告老还乡。

胤礽当场就准了:“既然你说要回去,就回去吧,朕便不留你了。”

李光地脸上火辣辣的,可是也知道,这就是当今一贯的做法。

能叫他熬这几年,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否则,先帝爷去世那年,他就该走了。

“老臣,谢主隆恩”李光地摘了帽子,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就起身,抱着帽子出去了。

一般臣子要告老,从开始上折子到离开,至少一年的功夫。

这期间,他们要不断的上折子,表示自己老迈,实在是无力为社稷辛苦,无力为君王服务。

而君王,一定要再三挽留之后,再再三挽留,显得朕舍不得你这个好臣子云云。这才是君臣之道。

可是李光地这样的,直接被准了的,只有一个缘故,那就是万岁爷不想叫你留。而李光地,能自己上折子告老就已经是万幸了。毕竟要是直接被辞官,是更丢人的事,也是他承受不了的事。

正大光明殿里,臣子们都看着他,到底是辉煌过几十年的人,如今就这样离开了朝堂。

、840第840章 离京

李光地出了正大光明殿,忍着眩晕,一步步的往外走。

七日后,李光地离京。

也不是没人送,至少吴六一就来了。还有一个人,是何焯。

李光地很意外。

毕竟,他算是带着罪离开的。

“六一兄”吴六一没有字号,他说老子不识字,不要那些个虚的,所以多年来,都只有一个名字罢了。

“晋卿兄,这一别,今生就无缘再见了,好歹你是落叶归根了,可怜我都不知我的根在哪。”打小乞讨的吴六一,记事起就不知辗转了多少地方了,所以,根本不知家在何方。

“六一兄啊咱们本该好好坐着喝几杯,可惜了,没机会了。”都是六十岁的人了,还能活几年

“心里有就是了,你也别怪我先前难为你,你该知道,就算我不难为你,你这差事,也是办不了的。”吴六一说的是欠银案子。

“哎,前事莫要提起,我都知道,来,喝杯茶吧,这一走,再见就是下辈子了。”李光地笑着叫他的小厮倒了茶端来。

何焯一直不说话,这会子,李光地道:“来屺瞻啊,来,一起。”

三人举杯,以茶代酒,喝了一杯。

吴六一心知他们有话说,便拍拍李光地的肩膀走了。

早年间,他们都因为出身不好,又是汉人被人排斥,所以,很是相互扶持过。

说不上有多好,到底也有几分香火情。

送行可以,可是别的,也不会有了。

吴六一走后,李光地和何焯都有些尴尬。

当年的事,到底是李光地对不住何焯,曾几何时,何焯是他的得意门生,可是后来,他一手将他推进悬崖。

好在当今惜才,否则如今早就阴阳相隔了。

可是到底也害了何焯一家颠沛流离。

“老师”何焯叫了一声。

“屺瞻啊,如今,我当不得你一声老师了,我没做好。”李光地眼含热泪。

到了今日的地步,他也不是不会后悔。

当年为了自保,就将自己最好的学生推进悬崖,他心里那道坎,也是不好过的。

“老师,那件事不提也罢,好在也没什么事。当年,老师一手提拔学生,是学生的授业恩师。学生之所以能被万岁爷救了,无非是因为肚子里有些墨水,可是多数,不还是老师给的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就算老师那也不算什么,都过去了。”

与吴六一一样,平素要在怎么好,也是不能了,但是,相送一场,还是可以的。

“好,好,你气量宽,好事,好事啊”李光地有种诡异的欣慰。

到底是他带出来的学生,他好,他也是高兴的。

“时辰不早了,我要走了,这一去,山高路远,也是此生难再见的。临别,我送你一句话:刚正不阿,方得始终。这八个字,是当年我的恩师告诉我的,可惜,我没做到。希望你做到。你的世界,比我宽广,当今是个气度不凡的帝王,你只要好好的办差,就可以了。”

在没有朝局混乱,结党营私。这样的朝堂,适合何焯。

“多谢恩师。”何焯跪下磕了一头。

当年李光地进京城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就走了东直门。

而今离开,他走的是崇文门。

崇文门外,大路宽广,他最后一次得以走在管道上,以后就不是官,而是民,不再有这个权利了。

官道上黄土被风吹起来,落在何焯的身上,头上,李光地在没有说一句话,径自上了马车。

烟尘滚滚,李光地带着一生荣辱离开了京城。

风光无限的李相,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