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立即表态,“嬷嬷放心,奴婢一定护好太子妃。”
出了垂花门,福管家已经备好了马车,花颜见挂着东宫的车牌,便对福管家说,“将车牌摘了。”
福管家不解地看着花颜。
花颜笑着说,“我不想到街上后被人围着观看太张扬,出一趟门,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去干什么了。”
福管家领会,连忙听从吩咐,命人摘了车牌。
花颜和采青上了马车,车夫驾着车出了东宫。
街道上十分热闹,熙熙攘攘,人声如潮。花颜头上戴着笠帽,面前一层轻纱遮挡,外人看不到她面容,依稀只能看到个轮廓,她却能将外面看个大概,便由采青挑着车帘,坦坦然地欣赏着街景。
一路来到墨宝阁。
车夫停下马车,花颜轻轻跳下了马车,裙摆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又服帖地落在她脚下,动作虽不上淑女文雅,但偏偏好看极了。她一下车,惹得在门口搬东西撞车的伙计们都齐齐地转头看来。
花颜今日穿着一件翠青色的裙子,下摆绣了缠枝海棠,头上的笠帽是青白色的,绢纱下她露在笠帽外的青丝乌黑丝滑,脖颈系着绢花,身段纤细窈窕,虽不见容貌,但这般随意洒脱的姿态中透着十分的素净清雅,让人一见便浮想联翩。
采青见许多人向这边看来,盯着太子妃,凶狠地瞪了回去,“再看挖掉你们的眼睛。”
她明明是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这一声十分凶狠凌厉,顿时吓退了一大片小伙计,齐齐地缩了缩脖子,不敢看了。
京中出门的大家闺秀,都带着一群护卫仆从护着,但这女子虽只带了一个婢女,但那气度清华,周身绫罗锦绣虽雅致,但墨宝阁的伙计们也知道价值不菲,不敢得罪。
伙计们都不敢再看时,懒洋洋地站在门口的一个人却例外地没移开视线。
这个人是个年轻男子,也约弱冠年纪,与花颜一样,带着笠帽,不过他的笠帽是黑色的,虽被笠帽遮挡,不见容色,但他行骨风流,懒散而站,颇有几分意态。
他在花颜的马车来时便站在那里,此时看着花颜下马车,看着采青呵斥那些小伙计们,也包括看着花颜的他在内,但他面对采青的呵斥,连眼睛也没眨,透过帷幔,依旧看着花颜。
他的视线不灼,但是直,落在旁人的身上,或许是极为不舒服,但是花颜却不觉得,她偏头瞅了露凶狠之相的采青一眼,颇有几分好笑,这丫头跟秋月学的,也变得凶了。
采青被花颜一看,乖乖地收了神色又站好。
花颜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门口,程子笑面前两步距离,浅笑地扬眉,“程七公子,久仰。”
程子笑眯了一下眼睛,忽然伸手,手腕一抖,摘下了头上的笠帽,露出他那张年轻的惑人的桃花容色来,看着花颜,一双桃花面微微溢出三分的风流之态,嗓音轻魅风流,“在下不知竟在这里有幸得见太子妃,同样久仰。”
第一百一十章 (二更)
花颜笑了笑,程子笑这张脸,可比程顾之那张脸耐看多了。
她随意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程七公子若是方便,我做东,一起用午膳如何?”
程子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容蔓开,“在下虽十分荣幸得太子妃邀请,但可不想吃完饭后被太子殿下打断了腿。”
花颜淡笑,“不至于,太子殿下宽容和善,爱惜子民,程七公子不做违法犯忌之事,太子殿下不会打断你的腿的。”
程子笑眉梢挑高,闻言不再客气,“那就多谢太子妃了。”
花颜转身,随口问道,“山珍馆,如何?”
程子笑微微讶异,仔细地瞧了花颜一眼,说,“无论是王孙贵裔,还是平民百姓,山珍馆几百年老字号,需提前半个月定席,太子妃难道早就定了席?”
花颜摇头,“没有。”
程子笑看着她,因她的口气太随意,“难道太子妃吃的一顿饭还要以强压人?”
花颜失笑,“临安花家在京城别无营生,唯这几百年老字号,倒是留了下来。我去自家吃一顿饭,厨子还是会给面子做上一桌的。”
程子笑一愣,随即失笑,“原来如此,倒是我多虑了。”顿了顿,道,“天下都在传山珍馆是皇家的产业,以至于几百年屹立不倒,原来是花家的。”
花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是谁的不重要,能请程公子吃一顿无人打扰的饭菜就够了。”
程子笑听花颜话音,便知晓她是有话与他说,且还是绝密的不能被旁人知晓的话题,便收了笑,“借太子妃的光了,我早就想吃一顿山珍馆了。”
山珍馆的路程有些远,花颜上了马车,程子笑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离开了墨宝阁。
赵府的暗卫一直得赵宰辅吩咐盯着程子笑,此时见程子笑被一个女子带走,那女子虽没露容色,但她身边跟着的采青露过几面,熟悉的人还是晓得的,是以有心人不难猜出那女子十有八九是太子妃,连忙前去赵府禀告。
赵宰辅昨日从东宫回去之后便一下子病倒了。
这么多年,他汲汲营营,虽官当得不算歪,可以说得上比大多数人路子正,否则也不会做到宰辅的位置,但到底也是有私心,自家的私库攒了一辈子,奈何一朝付诸流水,都被安书离和安阳王妃给掏走了,他焉能不郁结?
虽云迟将两府闹的这一回不堪之事当做两府私事儿给协调压下了,京中没因此掀起什么沸沸扬扬的闲话,但到底明眼人都知道,他若非理亏,怎么会被安阳王妃打上门,且拦了他女儿赵清溪出行的马车,而他甘愿捐助多年积蓄来助安书离治理川河谷一带的水患?
说到底,银子私库是小事儿,他的官途和赵家的未来却是大事儿。
他选中了安书离,不惜用阴私的手段算计他做他的女婿,也是为的赵家未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这一下子栽得彻底。
郁结之下,病来如山倒,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
他躺在床上,琢磨着问题出在哪里,按理说,他做得私密,安书离不该知道才是,再加之程子笑与他多年关系,他的生意之所以能够做大到遍布北地,也是因为他背后支持的缘故,程子笑没理由背叛他堵死自己的路。
他想不通之际,还是让人暗中盯紧程子笑,虽不至于动他,但也想弄明白。
这一日,暗卫禀告,说疑似东宫太子妃去了墨宝阁找程子笑,然后带着他去了山珍馆。
赵宰辅一听,霍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你说太子妃找了程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