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溪河北岸的战事结束后的第二天,谢迁休息够了,再次见王琼,详细问询沈溪所部战后的情况,却被告知沈溪那边又断了消息。
“什么?他还没回兵榆林卫城?大战既已结束,因何还要盘桓在草原上?他能追得上鞑靼人的骑兵?”
谢迁很生气,在他看来,战事结束就该撤兵,穷寇莫追,他甚至想好好询问一下这一战中沈溪到底做了什么,不过在得知沈溪领兵追击,完全没有带兵回榆林卫城的打算,便难以压抑心中的怒官势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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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恒领兵回到榆林卫城时,沈溪追击鞑靼人、离开榆溪河已近四天时间。
林恒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榆溪河一战,心中非常失望,尤其是在得知沈溪领兵取得一场辉煌大捷的情况下,对他来说就更难受了。
林恒非常在意军功,由沈溪提拔到现在的位置后,他希望能凭靠军功再进一步,但奈何皇命征召,加之上官调遣,让他失去再立功勋的机会。
林恒回来后,立即受到王琼接见。
王琼是在总督府正堂会见的林恒,他详细把林恒驰援张家口堡的情况问了个明明白白,最后感慨地说道:“此番调兵失误,也是因为草原上情报传递不畅,再因朝中有宵小蒙蔽圣听所致……不过以宣府传回的情况看,百官正在串联参劾权宦,这两天应该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林恒紧张地问道:“沈大人已出兵多日,是否需要延绥派兵驰援?”
林恒来的时候,最关心的事情便是自己是否有机会赶上末班车,追随沈溪的脚步领兵深入草原。
虽然沈溪在榆溪河取得的胜利已经可以说旷古烁今,但若是可以在之后再来个封狼居胥的壮举,那即便在后面的战事中取得的战果不尽如人意,依然足以超越榆溪河一战的功勋。
在林恒看来,在那些史官眼里,对于具有象征意义的精神层面的胜利更加在意,至于一战下来杀敌多少,只是数字的堆砌罢了,不足为提。
王琼道:“沈尚书出兵已有多日,且他并未从延绥镇征调人马,即便你跟过去,也来不及了,还不如留在城内驻防,谨防鞑靼残部袭扰边陲!”
这种鬼话连王琼自己都不信,便在于他知道鞑靼人已是强弩之末,就算是最强大的达延汗部都歇质彬彬并不是很满意,王琼仍旧觉得将领只需要听从命令即可,像林恒这样善于主动思考和自行做主的人并不欢迎。
“……大人,还是没有沈大人的消息,不过以卑职估量,沈大人所部深入草原应该超过五百里了!”
“五百里?这才几天时间?且沈尚书统领的可是步兵,有可能这么快吗!”王琼显得难以置信。
侯勋道:“前线斥候已深入草原四百里,但还是没有传回沈大人所部的具体消息……因为沈大人从鞑靼营地内缴获大批战马,如今基本做到一人两马甚至三马,辎重也有专门的牲口拉拽,以至于进兵速度非常快,接下来很可能会渡过黄河!”
王琼皱眉:“沈尚书有必要如此拼命吗?此前他已连续辛苦近两个月,这一战好容易以胜利告终,有何道理不来榆林卫城休整,非要继续不眠不休折腾自己和麾下部队?”
王琼对沈溪的意图不是很了解,一如之前他根本不了解沈溪是如何做出孤军深入草原又敢在榆溪河北岸跟鞑靼人决一死战是同一个道理。
当然,连王琼这个素来以睿智著称的大人物都不明白的事情,侯勋自然更不能作答了。
半晌后,王琼道:“伯之回来了,但现在后续大队人马尚未归来,总兵官之位照旧空缺,你二人中还是以你为主,主持军务,不过真遇到事情你记得多跟伯之商量一下!”
在林恒领兵驰援张家口堡前,延绥镇两个副总兵中,林恒的地位要高于侯勋,不在于二人资历如何,而是林恒统领的是骑兵,属于战功赫赫的年轻一辈翘楚,且是沈溪这个兵部尚书、前三边总督提拔和赏识,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此时,王琼宁可让没有主见的侯勋继续行总兵官事,而让有独立思维的林恒处于有职无权的状态。
侯勋显得很为难:“大人,这……这样不太好吧?论能力,卑职跟林副总兵相比,还是颇有不如的!”
侯勋说这话还算客气,因为他以前跟林恒相处时,发现不如林恒之处不是一点半点,他也理解为何朝廷总提拔林恒,而对他这样资历更为深厚的武将熟视无睹,便在于他属于那种有勇无谋只会听命办事的存在,而林恒却骁勇善战,能够独领一军。
王琼板起脸来,冷声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你觉得自己技不如人?”
侯勋低下头,好似是在认错,但其实是变相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