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她可是向相公说好了的,要借一笔银钱回家,让他另做买卖,眼下这般回去,相公定然失望得紧。
罢了,罢了,好歹爹娘还给了四十两银子,就用这笔银钱,勉强给相公开个小杂货铺子罢。
只是宝二爷不念在他同相公的叔侄份上,却也不念在她这婢女的份上,不管怎样,她也服侍了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就一点儿不念主仆旧情。
想着,她神情中除了失落,还带上一抹幽怨。
“呵,怎么这样望着我,我话还未说完呢”贾玮倒是笑了起来,“适才我说了,不会借你们一分银子,这个不假,但也没说不帮你们芸哥儿这厮,当初推拒了我的差事,如今还让他过来到我手底下当差,他是孙猴子,我就是如来佛,还由得他了,终究逃不出我的手心”
“二爷”
小红先是一愣,随即喜极而泣,贾玮到底不计前嫌,肯拉相公一把。
听着贾玮恨恨数落着相公,她又忍不住想笑。
“二爷,婢子给你磕头了。”
感激之余,小红跪下来,给贾玮磕了几个响头,一旁的眉儿也忙跪了,一道磕头。
“起来,起来。”见她有孕在身,贾玮忙离座搀扶,同时说道,“你回去后,让芸哥儿明儿下午到报社见我。不过,这回我给他安排的并非是报社的差事,而是酒楼掌柜,几个月后,我要另开一间酒楼,便由他来当这个掌柜,现下先让他到杏花楼向潘又安和司棋夫妇学学酒楼掌柜事务。”
“婢子记下了。”
“还有,你同他说,在杏花楼期间,薪酬只有五百钱,往后当了掌柜,是二两纹银,至于分红,倒是不会少的,一年三四百两银子罢”
“是。婢子谢过二爷恩典”
小红欢喜地面色都变了,又要再次跪下磕头。
此番贾玮给的差事虽比不上上回,上回的发行部主事是每月五两薪酬,每年二三千两的干股分红,但毕竟是错过了,再想要而不可得了。
此番这个掌柜的差事,说起来也是极好的。
既不用自个出本钱,收入又比得上生丝铺子。
她还有什么可奢望的,这已比她想像的好得多了
贾玮忙止住了她再次下跪,笑道,“就是这些,你回去说给芸哥儿,若他再要推拒,从此我可不理会他。”
小红知他是打趣,相公眼下如此境况,哪能推拒,便也娇笑道,“二爷太抬举他了,他若再要推拒,小婢便拿棍子打着他来”
时辰已深,贾玮命人备上轿子,送小红主仆回去。
自己稍事洗漱,便回到卧室歇息。
临睡前,他又想了想贾芸之事,不由露出笑容。
现下他手下还是缺少人才,尤其是贾芸这样,又是本房亲族,又有些本事的更少。
下半年,他打算开一间南北风味的大酒楼,有别于杏花楼的特色经营,这也是之前计划中的事。
不过无论是选址、店名,还是掌柜,皆未定下,如今正好让贾芸去当这个掌柜,至于担任杏花楼连锁店的掌柜,倒是不大合适,毕竟要经常同宝钗、黛玉等这些个姐妹打交道,虽是本房亲族,但贾芸是成年男子,又是已婚,双方过于频繁地接触,未免于礼不合。
贾芸的薪酬会比潘又安、司棋夫妇高些,干股分红更是多了不少。
但南北风味的大洒楼将来也会开连锁,届时会将潘又安调过去当掌柜,独当一面,薪酬和分红自然也是向贾芸看齐,因此潘又安、司棋夫妇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此后,杏花楼掌柜的薪酬和分红也会提升,同南北风味的酒楼持平。
此举虽有因人而异之嫌,不过看在贾芸在他赚第一桶金时,所立下的功劳,贾玮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翻手为云7
次日是孔立和尤二姐的婚礼。
下午在广告办公房,贾玮同到来的贾芸具体谈了谈,到了接近酉时下午五点,便坐上马车前往孔立在南城的宅院。
孔立和尤二姐拜堂成亲的吉时定在戌正二刻晚八点三十分,他这时过去,时间上相当充裕。
当然,这种婚嫁的大日子,一些人大早上的就去了,不过皆是至亲好友,贾玮虽是孔立的东主,私交也不错,但终究没到那个程度,因而这时过去也不算失礼。
约莫半个时辰,来到孔立宅院,院子热闹得很,摆了四、五十桌的席面,虽说讨的是填房,却是大操大办的场面,看得出尤二姐在孔立心中的份量。
在院内坐了一阵,陆陆续续报社的一些同仁也到了,其中包括编辑部的全体员工,以及其他各部门的头头脑脑。
大家坐在一处,一面笑谈,一面等着迎亲的喜轿回来。
早在前几日,贾玮便将尤老娘和尤氏姐妹送回京郊乡下,因此喜轿要一路前往京郊迎亲,往返至少要三四个时辰。
孔立的喜轿是在午时一刻出发,粗略估计,要到戌时左右才能返回。
果然等到戌时过去一些,外头才传来喜轿回来的热闹声响,接着,便是闭门叫门,刁难一番,随后女方那边洒了喜包,喜轿进门。
一系列成亲仪式后,新人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过了一阵,在洞房内饮过合卺酒,新郎倌孔立出来向各席敬酒,最终烂醉如泥地被扶入洞房中。林永福见状,不由抹了把脸,下个月初八便是他同柳五儿成亲的吉日,他担心自个的洞房之夜,也被灌成这副模样。
热闹持续下去,过了亥正,宾客才渐渐散去,贾玮便也登车返回荣府。
西城,梆子敲到了三更凌晨一点,整个城区静悄悄的,只有更夫以及兵马司巡卒偶尔走动的声响。
就在此时,神仙庙中溜出几道身影,走在前头的正是丐头儿。
借着月光,这几人一路沿胡同小道往西而去,丝毫没有惊动外头街道上的巡卒,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在靠近城门的一处坊巷停下。
蹲坐在暗处歇了半盏茶工夫,又吃了些干粮点心,丐头儿当先起身,打了个手势,众人向一个小院拢过去,翻过围墙,里头巴掌大的庭院,正面三间屋子,东面的屋子响雷似地传出阵阵扯鼾声,丐头儿伸手推推东屋屋门,竟是虚掩着的,一推登时开了半扇。
丐头儿不由冷笑一声,“这厮睡得倒是安稳,门户也不拴上,嘿嘿,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死到临头了”
后面的几个丐儿也是跟着一阵冷笑。
众人随即鱼贯而入,时近十五,又是晴天,月光明亮,透入屋中,只见炕床上躺着一位大汉,满面浓须,双臂双腿皆布满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