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石墨颗粒骤然吹散。
一颗飞弹抓住这瞬间的机会,直击运输舰右翼的辅助引擎连接处,切断了运输舰右侧引擎的能量供给,将它的巨大身躯打得一个趔趄。
特维尔的能力可以破坏战机外壳和结构,但他仅仅靠碳元素却无法很快修复被破坏的部分,对这样的局面也无可奈何。
于是他将愤怒转嫁到了拦截他的队员们身上,精神力被他凝聚成一柄利刃,猛地刺入那架发射了飞弹的战机中。
战机外壳在几秒钟内就被破坏殆尽,露出驾驶舱中已经变成了黑灰色块状物的驾驶员。
先前制造飓风的三架战机也有些支撑不下去了,金属能力在对方的破坏速度面前很快捉襟见肘,甲级精神力撑起来的护盾也有些摇摇欲坠。
“你们撤退去中心区机库修复战机损伤黎珮、托马斯,跟我上。”齐骏下达命令,“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拖时间,最终战场一定会在深空中,不要冲得太猛了”
“是”
巨大的运输舰在周边几架战机的骚扰下,依旧不可阻挡地起飞了。但因为它体积庞大,又没有太多武器配备,因此只能靠特维尔自身的精神力被动防御。
不过,特维尔坚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对付几架战机而已,他的精神力极为庞大,解决这些小虫子并费不了多少功夫。但他必须将大量的精神力留下来,准备对付不知何时就能赶到的帝国大部队。
战区由军科院近地面渐渐升上高空,尖刀小队的损失也随着战斗环境的恶劣演变而越来越大。
齐骏的战机已经接近支离破碎,最主要的六个辅助引擎中有四个已经失效,稍微有一点操作不当他就可能从数万米的高空坠毁。又因为被破坏的密封设施,驾驶舱内的气压已经达到了临界值,他不得不开启了座椅周边的失压防护装置。
而尖刀小队中几乎所有的战机都已经到了这个岌岌可危的状态。
终于,帝国那边反应了过来,有大部队前来援助拦截运输机。然而不过一个照面,他们就被特维尔的能力打击得溃不成军。
特维尔终于将积攒已久的能力尽数爆发,吞噬了前来援助的所有前线战机。
齐骏只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自己身下的战机就这样忽然解体。
紧随而来的是身体的剧痛,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手背的皮肤骤然塌陷,表面析出一层黑色的细小结晶。他五脏俱焚,骨骼似乎在碎裂重组。
齐骏勉强支撑起精神护盾,又骤然破碎,再支撑,再破碎。
他的眼前开始发黑,几乎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
就在这时
一股温柔却霸道的精神力将他尽数包裹起来,驱散了那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剧痛。
齐骏睁开眼睛,完全呆住了。
在他面前的是怎样一片华丽且璀璨的星空它们层层相套,遵循着玄奥的节奏互相反向运行,越向中心越是耀眼。
齐骏几乎被这片星空迷住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状态有多不正常。
“天枢”如同一支深蓝色的箭矢,倏然穿过这片星空,向着远处的运输舰直刺而去。
运输舰周围弥漫的石墨粉尘很快在阿瑞斯的重力作用下被聚成一团,运输舰终于露出真容,颤巍巍地悬停在数万米的高空之中。
薛逸将自己的精神力再度凝聚,把幻境的范围缩小至运输舰周边,只针对运输舰中的两个生命体。
周围的景色再次变化,回到了克尔星正常的高空。
之前的战斗中,那些被破裂的战机甩出机身外的数十名驾驶员,如今都被一只巨大的逃生舱吞在腹中,完全依靠阿瑞斯的能力悬浮,跟在“天枢”身后向运输舰方向飞去。那些战机的残骸也被重力聚在一起,挤压成一颗极小的小球。
而位于运输舰驾驶舱中的特维尔此时却是一脸呆滞。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来到了深空之中,面对着这一片从自己出生起就成为自己彻骨恐惧的星空。这种恐惧让他一下都无法动弹,他明白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却无能为力。他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个身影出现,将这片星空连同自己一起撕碎
“天枢”带领着那只装载了帝国士兵们的逃生舱在运输舰的侧翼成功对接,阿瑞斯与薛逸从战机中出来,并肩直奔运输机中控室。
特维尔依旧没有挣脱幻境。
薛逸从圣器中取出一只压制精神力的项圈,递给阿瑞斯。
在精神力从外部被强行压制的瞬间,特维尔终于从环境中挣扎了出来。他双眼通红地看着不知何时潜到自己身后的两人,喉咙里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
“阿瑞斯”
特维尔抡起拳头向阿瑞斯冲过去,却连阿瑞斯的衣角都没有碰到,便被扯动的项圈直接刺入神经中枢,失去了意识。
薛逸低头看了看倒地不起的特维尔,道:“这还真是比我想象的简单多了。”
阿瑞斯点了一下头,上前操控运输机转向中心区军医院运输机旁边挂靠的逃生仓里还有数十个人需要医疗援助呢。
齐骏已经缓缓苏醒,他强忍着身体中遍布每一处骨骼肌肉的疼痛,费力地支起身子,看向周围。
他认出这是一间多人紧急逃生舱,有弹性的黏附纤维充斥在这片空间中,数十名同他一样被吞进来的驾驶员正横七竖八地被这些纤维黏着,减缓飞行带来的震动。
但齐骏完全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他想得起来,但是无法理解。
他明明已经快要死了,却忽然看见一片从未见过的星空,随后便突然昏迷了极为短暂的一瞬间再醒来,就是眼前的景况了。
可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直到运输机降落,逃生舱被打开,一群医护人员紧张有序地将他周围的战士们一个一个拉入医院内,齐骏还是没有想明白。
就在这时,一阵恐怖的精神威压骤然降临,整个医院内的所有人脸色都倏地变得煞白,动作整齐划一地扭头看向停靠在不远处的运输机。
“那是什么”有护士讷讷地问。
齐骏挣扎着从担架上支起身体。
难道是他眼花了他好像看见了运输舰对接区那里“天枢”的尾翼突然消失在了空气里
与此同时,在距离克尔星极为遥远的深空中,深蓝色的战机从一片金色光芒里骤然显现,在它的机腹下方,悬着一架单人睡眠舱。
在它的面前不远处,肉眼可辨的地方,停着一艘巨大的巡逻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