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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听天书一样。

第二天凌晨六点,部队集合开拔。军务科军车监理打着警笛开路,后面跟着警调连、侦察营、防化连、防空营、通信营,浩浩荡荡将近七百辆车从南门驶出,经过东门,出了城门后,车队往南,顺着公路一路朝叶城而去。此去后蔵高原八百多公里,计划行军八天整。第一天经过和田到达叶城,来到了新藏线的起点。部队休息一晚上之后,正式开上了世界最高、环境最恶劣、地段最复杂、危险最大的新藏线。

关于新藏线,周亮知道的故事比杨越要多。新藏线的建设难度比中巴友谊公路还要高数倍。有据可考,这条路曾经在唐朝时就以分段的形势存在,但只能走马,地形险峻的地方连马都走不过去。五十年代修建新藏线的时候,因为山高路陡,加上当时的技术设备落后,几乎平均每修进一公里,都要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代价。如果没有这条路,对印反击战不可能那么顺利,在新中国历史上,由于新藏线的存在,确保了中国军队对喀喇昆仑山和喜马拉雅山区域的控制。

而这条路,也见证了两个世纪的中国军人来来往往的一切。

新世纪之初,新藏线上跑的几乎都是军车,偶尔有地方车辆,但数量非常稀少,更别说什么驴友、登山爱好者,根本看不到。各运输团、汽车营往来拉送物资,曾经在这条线上发生过很多惊险、新奇的故事。

周亮说起故事来滔滔不绝,有些连杨越也没有听过,三班的弟兄听得津津有味。尤其其中的一个故事,让杨越感触颇深。

说是某个边防团有一个老兵,从十七岁入伍时起就被编入哨所修电话,一直待到二级专业军士转业,因为交通不便,整整十三年没有下过山。转业之后,这位老兵领了十三万各种工资、津贴和补贴,头一回坐上火车。坐他对面是个年轻的汉族女孩,这位老兵从上了火车后开始,就一直盯着女孩的脸看。

为啥啊

因为这一辈子最好的青春年华里,他都没看到过一位姑娘,过的都是白天兵看兵,晚上数星星的日子。那老兵在火车上的第三天终于鼓足了勇气,他问那女孩,姑娘,你能让我亲一下吗我这里有钱,全都给你。他打开了挎包,里面是一叠一叠崭新的钞票。

那姑娘纳闷,为什么呀老兵把缘由跟她说了,那姑娘感动得痛哭流涕,不仅没收他的钱让他亲,而且后来还做了他的老婆

张朝封听完,哈哈大笑,“班副,你这故事我咋越听越不对啊”

“哪不对了”

张朝封道:“十三万啊,别说九十年代了,就算是现在,十三万也是个天文数字啊你可知道我们石河子一个普通的工人月薪多少四百块那姑娘明显就是想骗钱嘛”

“滚这特么是重点吗”周亮拍了他一巴掌,张了张嘴,没证据的事情,怎么好乱说。张朝封还想狡辩,屁股下的车却“嗤”地一下停了。

牛再栓的声音传了过来,“下车,放水,原地休息”

杨越看了看表,都快上午两点了。

众人鱼贯地从车上下来,杨越走在最后,一掀车帘,顿时感觉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他跳下汽车,抬头望去,只见远处高耸的雪山入云,微冷的寒风正是从那雪山上奔腾下来的。

正文 第一五一章 罐头

在2018年代的大都市,出门你能看清五十米外有什么,在二三线的小城市里,你的能见度可能提高到一公里或者两公里,在乡村,你也许能欣赏到十公里以上的乡野美景。

这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在喀喇昆仑山的山脚下,你可以看见一百公里以外的巍峨雪山,你甚至能看清楚盘绕在山体上的盘山公路。还有每一处山口,每一座山峰,每一条羊肠小道。

如果你的视力够好的话。

目所能及的,还有微微飘过的白色云朵,没有一丝杂色。湛蓝的天空下,每一处风景的光照度都能向你展示出一副动态的美丽画卷。视线里只剩下了圣洁的白色积雪,覆盖着嶙峋的山楞,山峰一座一座,由低到高、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直通九天。

这就是喀喇昆仑山,独一无二的绝美景色。

就像一出精彩的大戏没有任何征兆地,便突然拉开了幕布,扑眼而来的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面对这样的景色,任何的修饰词语都是多余的,不足以形容它的壮美绝伦。

欧阳山什么也没说,马上就回到了车里拿出了他花了四百多块买来的凤凰牌相机,对着那遥远的雪山“咔咔咔”地猛按快门。

从没上过高原的兵们早已经目瞪口呆,郑书丛和季永春两个连歪戴着的帽子都没有扶,差一点就跪在了地上。

“卧槽”张朝封捋了一把头发,现在能形容他心情的词句,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牛再栓走了过来,拍了一把杨越,“怎么样,越哥雄伟吗”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圣山的脚下,但杨越也依然被深深地震撼。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牛再栓拍了拍手,大声地向大家道:“我跟你们说,现在,我们已经站在海拔两千米的地方,再往前走,就进山了。所有人员吃完午饭以后,加衣服。你们总共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解决你们的大小便问题,半个小时后,蹬车出发”

炊事班端了两大盆馕饼子,配着榨菜,就算是中午的野战口粮。

杨越最怕吃的就是馕,印象中这玩意实在是太难嚼了,相当废牙。可是在山脚下,他吃的津津有味。

他把这种现象归结于一个词语秀色可餐。

上了车后,三班所有人都穿上了秋衣秋裤和绒衣绒裤。车队缓缓地前行,平坦的道路失去了踪迹,汽车开始抬头往上,在蜿蜒的公路上渐渐地远离了凡尘的喧嚣。

冷空气也因此开始变得强劲,从车帘的缝隙里钻进来,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冬天的寒意,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在第二次休息过后,周亮替下了郑书丛去了驾驶室,往后的路段会越来越险峻。杨越掀开车帘,他看见了一面悬崖峭壁,一面沟壑纵横,车队已然行驶在了半山腰上,数百辆汽车拖出了几十公里的长度,打头阵的军车监理已经转过了几道回头弯,越跑越高,而山下的汽车还没跟上来。

张朝封趴在后车板上,看着没有护栏的公路边缘一阵心惊肉跳。

高爱军坐在后车的副驾驶上,朝杨越他们笑,还比了个中指。

那意思是说,你们这一群土鳖

杨越咧着嘴,和喀喇昆仑山一比,老子的确就是土鳖。

郭廖裹了裹衣领,“放下吧,冷的要死,这路又太危险,看得瘆的慌。”

杨越把车帘子拉了下来,然后几个人在车厢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才刚刚进山,大家都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