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 【316】来吧!(2 / 2)

若【基利曼】单独面对其中的一个,他或许还会有胜率与生还可能,但现在,那两个刚刚被释放出的怪物一同注视向他,祂们疯癫、歇斯底里、双目间毫无理智与逻辑,只剩下同杂色混杂起的愤怒。

被长剑贯穿,钉在王座上万年。

这股怨——已然足够强大。

黑与蓝的混合海洋冲向【基利曼】,帝皇抬眼,看见【基利曼】竟仍有一战之力——他不禁惊叹于帝国之主究竟为人类帝国攒出了多少力量,在这万年间,这位【基利曼】究竟做到了哪一步

……

【混沌帝国】疆域内,麻木的工人间,巨大的生育机器轰鸣着——帝国依靠着三种主要方式增加人口,克隆人、混沌生育卵、人类工厂。

克隆人用于生产罐装人,出生即是成体,开始劳作。

混沌生育卵用于生产更加完美的信徒,与至高天相连,产出灵能弹药包。

人类工厂用于生产大量灵魂——虽然质量参差无法保证,却是“人类”这一种族必须存在的基石。

【基利曼】不允许任何一个浪费——放任一个人类在流浪乞讨是绝无法容忍的劳动力与肉类浪费,每一丝劳动力都需要最大化使用,浪费难以容忍。

圣钟悠扬,回荡在工厂之上,人群庸碌麻木,肮脏的脸上却洋着笑容与虔诚——灵魂与信仰同样不允许被浪费,在百年的实验后,【基利曼】终于找出了最性价比的信仰培育方案,思想上,人群一模一样。

人群麻木,物质与灵魂上的疼痛与痛楚却不翼而飞,只剩苍白。

道德与同情被彻底抹去,人类等价于资源,等价于基石,一块石头可以随意被击碎,被重新拼接,被涂上替他颜色,被混入水泥,被涂抹在圣象脚下,没有人禁止你对一块石头做些什么,你可以做任何事——只要不影响伟大建设的效率。

“人类”这一概念正在被剥夺,正在被覆写,正在被一个来自亚空间的改造体填上新的含义,万年时间足以抹去任何昔日痕迹,更何谈暴君的成体系化消灭旧日的美好记忆。

祂却只能是旁观。

也只能旁观。

…………

+基利曼……+

+十三号……+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是最偏爱的孩子,明明是最争气的那个,但为何最终走到了这一步

【帝皇】思忖着,他现在或许更接近万年前的那个自己——最后的回响,最后的残余。

黑暗深邃,拍打在原体脸上,【基利曼】自短暂的昏迷间复苏——瞳孔茫然放大,来自奸奇与【帝皇】的灵能刚刚在某一瞬击碎了原体的灵魂——那是积攒了万年的怒火与绝望,被背叛的痛楚。

【基利曼】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帝皇】附身,察觉到那张嘴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基利曼】在念咒。

下一刻,万变之主的蓝羽根根插入原体灵魂,羽翼锋利,尖利如刃,打断了【基利曼】的恶言。

鲜艳的蓝血渗出来,每一滴都沾满了压迫与贪婪的满足,【帝皇】低下头,目中黑暗平静一片。

究竟是为何成为了现在这样他原本相信【基利曼】可以带领人类获胜……但如今这幅破烂的帝国,也只有让另一命运线中的人类取胜。

都一样……

【帝皇】凝视着【基利曼】的眼,积蓄万年的巨大疼痛冲入原体的灵魂——原体正在感受万年来在他统治下人类的痛苦——他会醒悟吗他会痛苦吗他会悔改吗

人类之主不知究竟哪一步出了错……为何他的孩子不似他这般仁爱不似他这般廉洁不似他这般俯首这本该是所有原体的天性与本能。

若……若【基利曼】愿意忏悔,他愿意让这位子嗣安眠——

【帝皇】等待着,见【基利曼】的面庞因痛苦而歇斯底里,但原体原本茫然、原本被痛苦充满的眼中忽然爆出狠厉——

并没有【帝皇】想象中的忏悔。

【罗伯特基利曼】念出他的咒语,某种强大的,歇斯底里的灵能爆开泰拉似乎在这一刻爆炸了,整片海洋沸腾,那股蓝色的灵能上啸——冲向裹挟着他的两股灵能——但在最后那刻——【帝皇】感到【基利曼】的眼深深地注视了他片刻,露出一抹歇斯底里的笑,那其间包含了什么【帝皇】不懂不知,

随后,原体的灵能冲向万变之主,两股色泽光芒各异的蓝色冲撞,将疯癫的奸奇拉向远方。

他好像在说,反正已经输了,这次换他来。

【帝皇】想起来,当年看重十三号就是因为他的人类至上主义。

…………

黑暗浪涛汹涌,转瞬裹挟着冲向自诩高贵的君王——帝皇眨了眨眼,见那顶金冠就像是怒涛间一只小小的金蓝色小船,瞬间被冲走——却在临走前爆出一阵难以忽略的力量。

随后,那只蓝鸟被拽走。

帝皇嘴角扯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他却也如同摇摇欲坠的玻璃盏,丝丝黑线不知何时裹上他的身躯,宛如斩断他肉身的断面。

真是……怎么两个命运本来不同,都还有灵能相互污染的说法。

尼欧斯聆听见另一个自己疯癫的嘶吼,他看见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但他却摇摇头,将那些可悲可叹的记忆甩出脑海。

他大步朝牧狼神“游”过去——不幸的原体几乎已然完全被黑色的海洋所吞噬,只露出一只手于海面之上,那只手依旧死死握着那柄剑,仿佛那是他的全部。

牧狼神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帝皇心情颇好,事实证明梭哈永远会胜利——现在可以将牧狼神休息了,但不是收容入祂的神域,帝皇已然被污染,不能让牧狼神也被侵蚀。

他朝那只正在漂流的手伸出手,随后死死地、紧紧地攥住它——丝毫不顾它的主人是否昏迷。

趁着解除封印后短暂一瞬的喘息,趁着两位疯癫的神明寻仇之际——趁着现在放出的不过是一点边角料,庞大的黑王本体依旧臃肿地挤在王座之上,缓慢地反映着突如其来的释放与自由——他们还能做些别的。

另一方面,帝皇的神智也反向侵入了另一位黑暗之王心绪内——尽管疯癫,但在名为“黑暗之王”之存在深处,依旧有最后一点闪光在挣扎,为他们赢下一丝时机。

抓住了。

帝皇想到,嘴角笑容扩大,就像是双瞳间扩散的黑暗,抓紧了,仿佛从不存在的轻语轻巧划过,却并不发力,他们依旧是扁舟于汪洋上

帝皇看向王座,看向那幕荒谬剧——那双绝对漆黑的瞳孔一同注视向他,在某一刻,过去、现在、未来、存在的、不存在的他们一同达成共识。

所有的帝皇,所有的命运,所有的不同,都会在此刻抵达共识。

于是,命运于此交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