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头大了些,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惹得人头晕。
路上,莺歌也抛出了疑问:“主子,就像小婵说的,你何必执着于沈家学堂呢?别家的不好吗,咱们琮哥儿是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
海云舒放下车帘:“俗话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沈夫子是名门出身,精通百家学术,年轻时是连中三元的奇才,又在太学教过书,是不少皇子和进士的启蒙师父。
“咱们已经自立门户,琮儿若不能科举出仕,只怕还是脱不了商贾之名。如果他能够投到沈夫子门下,得他启蒙指点,日后也好奔个前程。”
莺歌这才明白了主子的用意:“您这为娘的一番苦心,琮哥儿长大就能体会了。”
“我不求他什么体会不体会,报答不报答。他只要平安,只要能靠自己的真本事立足,我就很知足了。”
……
沈家大宅的门庭虽然不及昨日热闹,可也陆续有人进出。
海云舒大部分认得,国公府的小孙子、伯爵府的小儿子……几个有身份背景的都由长辈带着,身后还跟了三五个仆人,派头十足。还有一些看起来家世贫寒一些孩子,自己独来独往。
冤家路窄。
海云舒刚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撞上程老夫人拉着珂哥儿走过来。
看样子祖孙俩心情不错。
珂儿大老远地就看到海云舒了,可明显生疏不少,躲在一边,像看到空气一样,没再像之前那样行礼问安了。
老夫人也是个眼尖的:“呦,这不是海娘子吗?怎么,自己的孩子入不了学,兴师问罪来了?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她俩现在已经是撕破脸了,没必要再演那些假菩萨的戏码。
在别人家门前,海云舒懒得和她起争执:“好狗不挡道儿。让开。”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沈夫子出游了,不在家。”
老夫人脸上的褶子笑起来能夹死一直蚊子,她猜到海云舒此番前来,是想为琮儿落榜的事问个究竟。
就挡在道儿上说:“想知道琮儿为什么进不了益学堂?我知道啊,我告诉你。”
“用不着。我自己有腿有嘴,能走进沈家门儿自己去问,不劳你这张嘴在中间捣鼓了。”
“只怕人家根本不想见你。”老夫人假惺惺地叹气:“要说,琮儿摊上你这么个好娘亲,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要不是你跟江成璟那点破事闹得人尽皆知,沈夫子也不至于第一个就把琮儿刷下来啊。”
原来是“江成璟”三个字惹得祸。
海云舒眼风凌厉:“是你造的谣吧?”
老夫人并没否认:“琮儿自己不是也说了,他的功课是江成璟教的,瞧他的一举一动,跟那奸贼一模一样。沈大人平生最恨奸恶之徒,还能收他的学生做徒儿?简直笑话。”
继续嘲讽:“海云舒,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你非把事情做绝,也别怪别人不给你留情面。”
她的笑声干瘪又刺耳,弯曲的鼻翼像个阴险狡诈的老巫婆。
弄清了事实真相,海云舒也算没白来。
只是人争一口气,心里再恼,面上也得风轻云淡,皮子不能塌。
海云舒眼底含笑,恭敬又不失狠毒:“老太太,那我也告诉你,谁折腾我儿子,我折腾她儿子。谁不让我好高,那咱大家就都别想好过。”
老夫人心里一紧:“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