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的事情,我如何能不知晓”陆森苦笑道,“陆家虽未曾于明面对二殿下伸过援手,可似你这般,想着从龙之功,却不想着若败……那可不行。”
若败会如何,也不必他明言,杨同知自是知晓。
也因着自是知晓,杨同知这会儿才会慌得没了骨头,猛地又跪下,拼命地向陆森磕头,磕得砰砰作响:“太子殿下的人已经对我下手了,还请大人看在以往我忠心耿耿尽心尽力的份上,出手救一救我!”
“若是能救,我岂会坐视不管”陆森任杨同知磕着响头,他垂着眼帘,于他眼里目光所及,此时的杨同知不过是押错了注,到了需得承受代价的赌徒,此赌徒还是他明里暗里曾劝阻过的,此刻瞧着,当真是心无波澜。
杨同知听出陆森的弦外之音,脸上不无绝望:“大人与太子殿下的关系素来不错……”
陆森打断道:“你是想我到东宫为你求情”
杨同知便是这个意思,然则这会儿他却不敢点这个头,他深知他没有这个权利,更没有这个脸。
他慢慢低下头,挺直的腰忽地弯了下去。
看着杨同知瞬息没了精气神,陆森终是不忍心:“你刚才说太子殿下的人已经对你下手,这下手也有轻重之分。”
轻重二字,他咬得尤为重。
他也只能提醒到这儿了。
杨同知一下子抬起头,再次仰望着低俯看他的陆森,望了足有十几息之长,他方慢慢悟了过来,这回他没有再固执己见,而是选择了陆森对他的劝言。
他慢慢伏身,埋头再给陆森磕了个响头,而后起身,步伐略微不稳地走出陆森的公事房。
随着步下庑廊的石阶,气息越来越稳的他,脚步也越来越稳。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取与舍不过是一念之间,大人说得不错——下手也有轻重之分!
如今他想活,便只能搏一搏东宫是想对他像杀尽二殿下私宅门客那般赶尽杀绝,还是只是想斩掉二殿下的羽翼了。
李寿对李珩羽翼的清扫,又何止一个杨同知。
与此同时,惶惶不可终日的蒋祷也在自个儿公事房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洛右江听闻之后,只是一笑而过。
忠百不明所以,遂问了句,洛右江只道:“想要得,那便早该想到,必将会有舍。只是这舍,时机不到,谁也说不准到来会是舍的什么,乌纱帽有可能,己身性命亦有可能,重至阖府阖族的性命,那也不是不可能。”
忠百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就是一个随从,听到事情往上禀,主子能同他释疑两句,他听也就听了,可不会再想。
毕竟舍的是旁人之命,与他无关。
同样的,李寿动手将李珩羽翼逼到角落,不得不招百出只求自救,李珩的下手也将东宫阵营里的官吏逼到忐忑不已,深怕下一息就会成为浮上水面翻肚皮的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