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鼎看着顾正臣严肃的神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行礼:“弟子知错。”
顾正臣神情这才舒缓了些,暼了一眼朱梓、朱檀,带着几分威严说:“你们记住了,百姓不是草芥。你们的父亲,哪个不是穷苦百姓出身?看不起百姓,就是遗忘你们父亲的来路。”
“一个记不住来路的人,如何知道要去往何处,又如何明白今日的一切荣华富贵的来之不易?我希望你们每一个人,无论日后是藩王还是公爵,是将官还是其他,都能对百姓心怀悲悯,而不是心怀鄙夷。”
徐允恭、朱梓等人上前行礼:“弟子谨受教。”
顾正臣再次看了一遍整理好的表格,言道:“距离主动移民截止的日期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才是最为煎熬的,百姓在挣扎,县衙在做最后的努力,巡检、军士在准备……”
“且如此吧,该说的都说了,该拿出来的也都拿出来了,该告知的也都告知了,我们竭尽所能,现在就看百姓如何选择了。告诉费震,以加急的方式,给各地发文书,截止日期一到,立即组织封去道路,符合移民的圈出来抽签。”
“同时,强制摊派的这部分移民,没有一文钱一分院,也没有十两银,同时不享受免束脩,入格物学院加分等,除沿途供应粮食外,一切与洪武十四年移民看齐。”
“没有妥协,也没有让步,一句话,过时不候!这一点,必须在截止之前给百姓说清楚了!”
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太原府,寿阳县。
通判林唐臣坐在林场之中,看着聚拢过来的百姓拱了拱手,言道:“大家也莫要烦,总有官员或衙役在天黑了之后将你们喊来说话。那,这位是你们的寿阳县丞,今晚没他唠叨的份,换我来唠叨。”
“我是太原府的通判林唐臣,说这个身份并不是让你们敬畏,而是我想说,在来太原府之前,我可是泉州府同知。泉州那个地方大家可听说过没有?”
“有些人不知泉州,没关系,我这样说吧。十年前的泉州府,穷困落魄,就那泉州城,连个寿阳县城都不如。可自打镇国公在泉州当了几年知府后,现如今的泉州府,已然是富庶一方,百姓之家十之八九不再困顿……”
“为何讲这些事,是因为我想告诉你们,镇国公做事往往将百姓放在第一位。这次移民也一样,为何此番移民之策与之前大不同,为何府州县从上到下都在力劝主动移民?”
林唐臣走动了几步,继续说道:“是因为镇国公希望用最小的扰民方式,让你们受最小的委屈,毫无负担地走出去,扎下根。而不是心怀不满,被朝廷强制着,捆绑着,当囚犯一样地押送出去,逼你们扎根!”
“你们想想,若是换个官员,远了不说,就说洪武十四年的那次移民,谁给你们商量过,谁给你们这些待遇了?没有吧,点到谁,勾了谁,那就必须走,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白了,镇国公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付出巨大,甚至还让朝廷拿出了大量银钱来帮你们安顿下来,可事到如今,你们还在观望,还在拒绝,还在抵制移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番话,从平和说到严厉,许多百姓都不敢直视林唐臣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