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风铃响过窗口,酣醉而睡鲜虞小猪被吵醒,他打了个酒嗝,迷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主……主君您可算醒了,外边来了妟氏的人。”
鲜虞小猪愣神片刻,这才缓缓开机了一样,随意的抹了把脸:“谁”
“燕临潢县子,妟隼。”
妟隼。
鲜虞小猪靠着床榻,手搭在面上,忽的坐正:“总算等到他来了!快,安排人接待,我去洗……不,我亲自去。”
鲜虞小猪站了起来,原本心切想要过去接人,但下一秒他停下,来到了铜镜之前照了照,旋即将衣衿胡乱耷拉,头发也挠得凌乱些,乍看仿佛就是个憔悴、迷茫的行尸走肉。
他也确实是这样出现在妟隼面前的。
妟隼正在观察鲜虞小猪在邛方的落脚点——石头山(交口县一带)。
鲜虞小猪虽然是投靠了邛方,但邛方并没有将他引入核心区,而是将外围的一些土地交给他。
大体范围就是后世的交口县,这里其实还是需要直面土方核心区的。
只是因为背后有了邛方支持,癸雪生暂时没有彻底挑起与邛方的血战打算,这才双方起了相对和平的默契。
鲜虞小猪的日子不好过。
交口县现在境内全是山林,鲜虞氏连合适的农牧场所都没有开发出来,只能以渔猎为生。
如今已经开春,青黄不接的,不仅要打猎补给,还要开荒种地,基本上所有劳动力都被吸纳了。
所以,鲜虞小猪的屋舍,都是上一任邛方留驻酋长留下的石头屋。
矮小逼仄,却要居于山上,又有点潮湿,靠近了,还有发霉的气味,着实让人难受。
“隼,你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妟隼视线立刻转向,落在了走来的鲜虞小猪身上。
同时,他下意识的皱眉:“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这语气,带着些许嗔怪。
鲜虞小猪抿唇,露出茫然与失意:“我还能怎么样”
妟隼闻言,表情也没太多变化,叹了一口气后说:“既为一邦之君,就得有邦君的模样。失利只是一时的,曾经的妟氏在危险的时候,也没你这么堕落。”
鲜虞小猪暗暗头疼。
他没想到,还没开始哭穷,反而被先教育上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鲜虞小猪随意的靠在椅子上,仿佛软骨虫,双下巴都挤了出来,整个人发福了不止一点:“我还能怎么办叛徒啊!就连阿父他……都不待见我了。”
妟隼微微摇头:“行了,姑姑让我来,就是瞅准了你这模样肯定不成。我带来了燕国的奉常、尚仪与占事,专门帮你矫正一下礼仪与思想。”
“啊这是什么意思”鲜虞小猪人都傻了。
他装作这一幅衰颓模样,不就是为了卖惨吗
怎么好像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妟隼严肃看着他:“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
是以观天之象,究天之极,行天之道,谓之敬天;安祖于土,守祖于陵,习祖于慧,谓之法祖。
为君,甫德归正,自强不息;泽必百姓,厚德载物,故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
你,必须要学习与反思,弄清楚自己为什么失败,随后从中总结经验,绝对不能在下一场斗争之中,再一次失利。
若是你连自己都放弃了,那么我就离开了。
北伯并不在意土方的首领是谁。
因为北伯要的,永远是跟地方的最大公约合作。
这个公约,便是君。
而想要取得最大公约,要么有德,要么有道,要么有钱。
你什么都没有,谁敢放心投资你呢”
妟隼看他一副愣神模样,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你是多久,没有关注过燕国的庠序按道理,你应该是有资格外派贵族学子入朝学习的。
结果,你就这么糊弄呢”
鲜虞小猪赶紧坐正,大体听出了一点味道,连忙正色:“表兄,教我!”
妟隼点了点头,看他重新坐正之后,才继续说:“昔年,我们妟氏被北伯击败了一次,但北伯并没有选择屠灭我们,而是给我们一条活路。
直到洋河溃坝发生,我们走投无路,还是北伯带着钱粮过来,救济我们。
最开始,大家伙都觉得,北伯不过是趁人之危。
但随着时间推移,以及北伯这三年新撰写的著述,仔细研读一二,我发现了为什么北伯能这么快扩张,以及融入的人,为什么愿意一起奋斗了。
首先,他有德,所以上下都尊重他;其次,他有法,所以上下都信服他;其三,才是军队,所以上下都认可他。
他很宽,也很严,赏罚分明。
所有人都能在燕国找到位置,也能施展才能,虽然也有人最终不适合朝堂,但他也给安排了退路,降低了赋税。
哪怕残疾的部民,他也没有放弃,也有工作让他们糊口。
试问这天下,谁能做到”
鲜虞小猪也是艳羡与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