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人也看到温巷了,混浊的脸上,那双眼睛格外清亮。
温巷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近,紧紧盯着两块怀表,又极力控制着什么转开视线:“你们好。”
“你、你好。”男乞丐的声音像山中泉水,清澈明朗,和他的外貌完全不一样。
“我是温巷。”
“温、温巷……?”男乞丐无害歪头。
他走向旁边的女人,脏兮兮的手拿起她脖子上的怀表,又费力摸索着什么。
温巷手心处紧了紧。
哒——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男乞丐才终于将怀表打开。
紧接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他转头,指着怀表里面的人东西,吭哧着问:“是这、这个、温、巷……吗?”
怀表里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孩子,看起来两三岁的样子,模样很是好看,一头乌黑短发干净利落,根根竖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也有着不一样的朝气蓬勃。
照片的一角,写着一个名字——温巷。
看见那张照片后,温巷的手抖了抖,眼睛莫名一酸。
他的反应过于明显。
胡越也看到了,微张着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
男乞丐虽然有些傻,说话也不顺畅,但他看出来了。
面前这个温巷就是照片上的温巷。
男乞丐犹豫了一下,又低头拿起自己脖子上的怀表,再次摸索把它打开。
或许是有了刚刚的经验,他这一次打开得很快。
打开之后,他举着里面的又一张照片对着温巷,没说话,而是睁大眼睛问他——这个人呢?
胡越也看了过去。
同样是照片,可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个青年大叔。
戴着眼镜,满嘴胡腮,眼睛笑眯眯的,还有一条又一条的细长鱼尾纹。
这个人,不知道是谁。
因为照片上没有写名字。
温巷看着那张照片,眼眶渐渐发红,难以控制的情绪涌上心头,嘴唇控制不住颤抖:“师父……”
*
温子尧已经不在很多年了。
可他在医学界的成就,名声和地位,至今除了一个温巷,无人能比。
一个温子尧,当年名声震彻整个医坛。
胡越当然知道这个人物,却没机会见上温子尧一面。
他知道的,仅仅只是温子尧和温巷为师徒。
一个空前之医,一个年少天才医学者,当年在医坛之上,独步天下。
可命运造化弄人。
温子尧死了。
在自己亲传弟子尚未成年时,为了护下他,温子尧死于非命。
温巷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恨恐邪会,恨商辞修,恨商家旁支,刻骨铭心的仇恨,让他记一辈子。
可他无能,除了逃命苟活,他别无选择。
温子尧死的那天,他特意买来给自己和温巷装师徒照的怀表意外丢了。
不知道丢到了哪儿。
温子尧让温巷活下去。
所以他很拼命地逃,很努力地活下来。
可那两块怀表再也找不到了。
温巷没有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它们。
当年被两个不识字的人捡了去,当宝贝似的戴了一年又一年。
他们不想占为己有,可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捡来的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那个东西的主人到底是谁。
直到几天前一场意外,封闭多年的怀表被摔开了开关。
里面的照片露了出来。
有人识字,认出了那两个字。
那个人叫温巷,是如今世医组织的主人。
所以他们一路问,一路坎坷,到了这里。
只是想把东西还给温巷。
因为他们当年也目睹了怀表落下那个地方的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