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巷让胡越好好安置了那两个人,也深深感谢了他们。
两块怀表回到了他的手上。
他接过怀表的时候,手控制不住地抖,差点没拿稳,双眼红了又红,难以言状的悲痛占据着他整个人。
把怀表小心拿好 ,温巷紧低着头,像在掩饰着什么,他一步一步地抬着沉甸甸的脚进了电梯。
他没有去十六层,回了顶层。
不知道怎么从电梯里出来的,他身上气压极低,阴霾忽重忽浅,迈着步子走向了自己的屋子。
打开门,他捏着两块怀表进了房间,又去了卧室,走到了自己的床头柜上,然后半蹲下拉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
里面有一个密码小木盒子。
温巷放下怀表,拿出这个木盒子,然后打开锁,掀开盒盖。
因为他这个动作,里面的东西显现。
一张堆了灰的纸。
由于常年不见天日,加上时间太长了,上面的字已经快看不清了。
但顶上那三个红色的字却格外触目骇心——
卖身契。
签字人是温巷。
他坐在地上,伸手拿起了那张被他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卖身契,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绪,他笑了。
笑音无声,却莫名掺带着苦意。
为了把卖身契拿回来,他还赔上了一个拂逆。
把它拿回来之后,他却没有将它销毁。
忘记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了,但他后来也险些忘记这东西还在这里。
温巷盯着这张生了不少灰的卖身契和两块怀表出神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周遭寂静无声,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良久。
温巷把怀表和卖身契都放进了木盒子,双手捏着盒角,嘴唇紧抿,然后把它锁上。
*
那一堆有五十年历程又参差错杂的医学资料,温巷看完,再把所有东西整理出来,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
五十年的信息和精准数据,和新的发现,标注。
他弄出来的数据对于世医组织乃至整个医学界来说,都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把这些忙完,他不再管后续,直接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了胡越。
忙了一个星期,温巷很缺觉。
他把外套脱了扔到衣帽架上,身体有些晃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一推走进卧室,鞋都没脱就重重倒下。
这一觉,他注定要睡个天昏地暗。
没有人来打扰他。
门窗紧闭,帘子也完全覆盖住,整个房间里暗得极。
许是太累了,温巷入睡得很快,也完完全全地沉睡,把自己送进了长久睡眠当中。
极致睡眠中,他做了个梦。
很长很长,像是让他重新活了一次。
梦里他没有被追杀,他依旧和温子尧过着四海为家却洒脱自如的生活。
不知道过了多久,梦境倒转,温子尧不见了。
转而,出现了其他几个人。
虐他的,怼他的,嘲笑他的,调侃他的,救他的,保护他的……
一帧一帧画面连在一起,又快速闪过。
那些人,一直到如今都没有消失。
一场觉长而殷实。
梦结束了,温巷也醒了。
他心满意足地睁开眼睛,然后双臂往上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睡够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去洗了个澡,回来后又拉开窗帘。
天气很好。
但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温巷看了一会儿窗外,笑容一扬,回去利落走到了衣柜旁。
他又换了身衣服,随手薅了薅头顶上蓬松的头发,然后走到床头柜边,拉开底下抽屉,把里面的小木盒子拿了出来。
没有打开,他直接带着它出了房间。
下了顶层,他离开了医学大楼。
只跟胡越说了一声,他就开着车走了。
一路迎将来的晚风,也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到了他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