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全部归顺,兵士们自然无话可说。在归顺将领的命令下,城门被打开,早已抵达城外的刘牢之的大军迅速进城。
兵马进城之后,刘牢之立刻下令,控制所有城门和要害通道,封锁全城。同时下令将所有王凝之部下的兵马打散编制,分为数队,编入刘牢之军中,以便掌控。
在此期间,有王凝之手下中低级将领得知情形之后试图进行反抗,刘牢之自然毫不手软,派兵马无情镇压血洗。
这一夜,夏口城中一片混乱,喊杀战斗声不绝于耳。直到天明时分,一切才归于平静。几个时辰之内,城中死伤两千余人,长街之上,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惨烈无比。
一夜的折腾之后,夏口城才算正式易手。刘牢之倒是兑现承诺,没有对归顺的将领进行处置,让他们继续领军,只是在他们身旁派了人手监督。
这些将领手上沾了王凝之的鲜血,其实已经没了退路。所以也只能认命。再者兵马编制打散之后,全部落入刘牢之的控制之中,也无心无力再作他想。
晌午时分,刘裕率领五千兵马到来,带来了火炮二十余门,以及大量配备火器的士兵。
刘牢之召集众将领于衙署正式宣布改弦易帜,历数司马道子十大罪状,以篡位弑君为首,宣布加入桓玄大军,讨伐逆贼司马道子,为大晋铲除逆贼云云。同时下令,兵马死守夏口,阻击司马道子的兵马的撤退路线,配合桓玄追兵歼灭司马道子的兵马。
说实话,刘牢之手下的将领已经有些麻木了。他们跟着刘牢之经历了数次背叛,已经习惯了刘牢之的这种行为。其实,这一次的背叛对将士们而言反而并不难以接受,因为之前司马道子的种种作为已经让所有人都对他痛恨不已。
对于刘牢之手下的将士们而言,最难以释怀的背叛还是在数年之前对于谢大将军的背叛。那一次,他们确实对刘牢之颇为失望。但如今,谢大将军已经故去,时过境迁,刘牢之做出任何的举动,都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况且,这些北府军的残余兵将们心里都清楚,北府军辉煌的过去反而是他们被别人接纳的障碍,朝廷根本没拿他们当人。他们只能紧紧的跟随在刘牢之身边,方有活路。刘牢之虽然做了令人失望的事情,但是他终究是北府军的旧将,终究在这些人心目中颇有威望的。
占领夏口之后,刘牢之便立刻下令加快筑造工事,加强夏口的防御,准备迎接司马道子大军的进攻。刘牢之心里清楚,司马道子绝对会优先攻击夏口,打通后退的通道而不是和桓玄拼命。所以,在桓玄的大军尚未抵达之前,必须守住夏口数日,拖延到桓玄大军抵达。
三天后,一百三十里外的汝南郡东,等待接应兵马到来的司马道子却等来了刘牢之叛变,夏口被刘牢之占领的噩耗。
司马道子得到消息之后,惊愕的久久说不出话来。随之而来的便是新的一轮破口大骂和打砸物品的行为。整个中军大帐几乎被司马道子给拆了。差点便被司马道子打翻的火盆给烧了。
王绪等人拼命拉住司马道子,跪求其息怒,这才让司马道子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为此,王绪被司马道子甩了几个跟头,头撞到桌案上,撞得鲜血淋漓。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气喘吁吁的司马道子瘫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道。
王绪捂着额头,上前道:“王爷息怒,需要振作起来。眼下局面恶劣,当此之时,更需要王爷振作起来啊。王爷若如此,岂不教将士们慌乱?”
司马道子摇头道:“本王振作有什么用?刘牢之这狗贼,断了我们的后路了。现在是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如何是好?我们被困在中间了。这些逆贼,怎敢如此?我早知道刘牢之这狗贼靠不住,三姓家奴,背信弃义成性。我早就要伺机处置了他,可是你们百般阻挠。如今倒好,如之奈何?”
王绪翻了个白眼。司马道子这种时候甩锅给别人,实在令人不齿。事实上主张解决刘牢之的是其他人,倒是他司马道子一直说可以利用刘牢之当敢死队,消耗桓玄的兵马。所以一直以高官厚禄拉拢欺骗。现在却怪到别人头上了。
但此刻,自然不能反驳司马道子。他要是发疯起来,谁都会当场砍了。
“相王息怒,事已至此,当想出对策才是。”王绪躬身道。
“哼,现在还能如何?你说,现在我们能怎么办?”司马道子拍着大腿叫道。
王绪皱眉道:“王爷,眼下倒是有几条路可选。其一,索性西进,同桓玄决一死战。若能胜之,则天清气朗,一战功成。战胜桓玄主力,其他宵小之徒回头横扫,易如反掌。”
司马道子斜着眼看着王绪道:“你觉得我们能战胜桓玄么?他的五万水陆大军已经追来。别的不说,光是水军,我们便无法匹敌了。没有水军的优势,我们如何胜之?况后路断绝,粮草不济,但凡有个闪失,我大军必然崩溃。”
王绪点头道:“王爷明鉴,确实有些难。故而此乃下策。然则我们可以选择即刻进攻夏口,赶在桓玄大军未至之前,夺回夏口。则可脱离险境。夏口攻下,控制水道,我相信桓玄必然不敢冒然进攻,而是会撤兵对峙。”
司马道子皱眉沉吟道:“可夏口现在有数万叛军驻守,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攻下的。若是攻城不力,桓玄大军追来,我们岂非遭受东西夹击?”
王绪道:“我主力兵马尚有十余万大军,兵力足够。夏口城防破损,当可攻克。莫忘了,我们还有攻城利器。李徽给我们的火器大炮,各种火药都还没有动用呢。我想,如果将士用命的话,最多两日,便可攻克。这关乎大军存亡之事,没有人敢不用命。”
司马道子缓缓点头,但显然信心不足。要是之前,对于这样的绝对优势的战斗,他定然已经大话满满。但现在,司马尚之五万大军全军覆灭,刘牢之反叛,夏口被占领。连续的打击已经让他信心全无,所以颇为犹豫。
王绪道:“若王爷觉得不够把握,我们可以调集姑塾兵马来援。虽然距离远了些,但总比没有的好。王爷也可向李徽求援。他的兵马就在庐江郡,赶来也不过十余日而已。无非是给他些好处罢了。总之,眼下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突破局面。若不能如此,我大晋此番恐遭大劫。王爷,一定要挺住啊,干系大晋存亡,干系所有人的生死啊。”
司马道子站起身来,鼻息咻咻,咬牙切齿道:“你说的对,本王被此事气的糊涂了。我大军尚有十几万,本王还没输。和桓玄决战倒也不必,只需攻下夏口,万事大吉。本王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是全部兵马打光了,我们也要攻下夏口。传令,即刻开拔,昼夜赶路。两天内必须赶到夏口,发起攻击。”
经过两天的行军,司马道子率领大军抵达了夏口以西的战场。
大军将营地扎在原桓玄水军营地位置,兵马尚未喘息安定,司马道子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一群将领来到黄鹄山西坡下,观察敌情。
黄鹄山西坡地形险要,已经修建了密密麻麻的工事。山坡上兵马出没,旌旗招展。显然刘牢之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司马道子等人观察了许久,回营商议对策。
鉴于夏口城的地势险要,黄鹄山东西两侧山坡陡峭,且不利于兵马展开。更重要的是,不利于攻城器械的展开。所以,会议上众人一致决定,主力进攻方向将从北侧斜坡方向发起。
虽然明知道夏口城防御最为坚固的方向便是北城方向,但为了能够充分发挥兵力优势和火器攻城之力,也只能做此选择。
当然,其他方面也将同时发起进攻,以吸引对方的兵力和精力。在西坡和南坡方向,将各派一支兵马进攻。
进攻的准备在紧张的进行着,司马道子命王绪起早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命人送给刘牢之,痛骂其背叛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