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心中虽有疑虑,但并未过多表露……
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的改变,努尔哈赤就已经不能算作是心腹大患了,从刚一见面的时候,朱翊钧都没有选择杀了他。
到了此时,努尔哈赤摇身一变成了德胜门守门兵卒,替勤勤恳恳守了好几年的大门,生活习惯都变了,而朱翊钧就更不会在动杀念了。
但,朱翊钧是个谨慎的人,总是会时不时的念起他来。
朱翊钧在宫外待了许久,等到天色渐晚,等到街道上的人少了一些后,才乘坐马车,在大批锦衣卫的护送下,回到了皇宫……
在早上的时候,朱翊钧便带着皇后一同去两宫皇太后处,请了早安,并与两宫皇太后一同用了午膳,而后朱翊钧才出宫而去。
朱翊钧在回到宫中后,看了会儿书,便在乾清宫中就寝、明日还要起个大早,参加朝会。
冯保伺候着朱翊钧安寝之后,便离开了乾清宫。
而后,冯保来到了李太后的宫殿。
此时,虽然天色已晚,但李太后的宫殿中,依然灯火通明……
冯保进入宫殿之后,便直奔李太后静修的道房之中。
还未踏入,一股浓郁而醇厚的檀香味便扑鼻而来,仿佛能将人心中的杂念瞬间涤荡。、
道房的门半掩着,透过门缝,可见屋内烛火摇曳。
冯保轻轻推开门,屋内的布置一如往昔。
正前方,供奉着三清的泥塑神像,在烛光的映照下,三清的面容庄严肃穆,仿佛俯瞰着尘世的芸芸众生。
三清像前,一尊古朴的香炉中,檀香袅袅升腾,香烟盘旋缭绕,如同一缕缕轻柔的思绪,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两侧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精心装裱的对联,皆是道家的经典语句。
右边一幅写着:“天地无私,为善自然获福;圣贤有教,修身可以齐家。”
左边的则是:“道本虚无,见真机方明妙窍;心原澄彻,悟真境始契真如。”
字迹飘逸洒脱,笔锋间透着一股超凡脱俗的韵味。
李太后身着素色道袍,正端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她的身姿挺直,面容平静,仿佛与这静谧的道房融为一体。
冯保轻手轻脚地走到李太后身后,躬身行礼,轻声说道:“太后,奴婢来了。”
李太后并未睁眼,依旧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缓缓问道:“那件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冯保微微皱眉,面露难色:“回太后,有点棘手,怕是海瑞已经知道了些许……”
李太后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香炉中升腾的香烟,说道:“海瑞此人,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
“奴婢,在回宫的路上一直在想,此时,好像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冯保低声说道。
脸上满是为难神情。
李太后微微点头,目光深邃:“事在人为,却也不可逆天而行。既已发生,便要坦然面对。你且说说,如今具体是何情况,父亲着急,说的也是不清不楚,我也没有听懂多少。”
冯保听完李太后的话后,停顿了片刻,而后开口说道:“小侯爷李文贵,他……他强抢民女,一共抢了六个。其中三个民女不幸身亡,不过都被他拿钱摆平了。可其中有一个是有夫之妇,她的夫君将此事告到了顺天府。”
李太后听闻,眉头微微一蹙:“这李文贵,实在是太过骄横。身为皇亲国戚,竟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就这样,父亲还要进宫找我求情。“
李伟,是李太后的父亲。
在昨日,他入宫为其儿子求情,但可能是犯得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在昨日支支吾吾,也没有说明白。
而后,李太后便将这件事情交给冯保去办了。
此时,听完她弟弟犯得事情,李太后多少有些恐慌。
有了人命官司。
还是在天子脚下。
天子。
她的儿子。
她很是了解。
她一点都不怀疑,若是这件事情捅到了朱翊钧的面前,即便是天子的舅舅,也难逃一死。
而自己根本就阻止不了。
李太后沉默片刻,缓缓起身,走到三清像前,拿起一旁的拂尘,轻轻扫了扫供桌,说道:“父亲他年龄大了,一辈子啊,老实本分,过得都是苦日子,老了老了,还要为儿子此等事情奔波……哎,这世间诸事,皆有因果。李文贵如此肆意妄为,终究是要自食恶果……可怜了我的父亲啊……”
“这世间诸事,皆有定数,正如道家所言‘时也,命也,运也’。文贵犯下这等罪孽,实乃他自己造下的因果,于天理国法而言,他罪当严惩,乃至以命抵罪,也不为过。”
她微微叹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忍,继续说道:“然而,为人子女,我有心疼自己的父亲,如今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命丧黄泉,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又怎能忍心……”
“这世间万物,讲究一个平衡,就像道家的阴阳调和,有阴必有阳,有生必有死,可在这生死之间,亦当有一线生机。”
“道以其无形之力,孕育万物,德以其宽厚之怀,滋养万物。世间之事,亦当遵循此道,既要尊重国法,彰显天道之公义,又要心怀慈悲,不失人道之温情。”
有些话,李太后不方便说,而此时,她在等着冯保给她出个主意,将她不能说的话说出口,甚至,直接将这件事情给掩盖过去。
冯保是有这个能力的,这一点,李太后从不怀疑。
可此时的冯保,已经不是朱翊钧登基之初的冯保了。
冯保当然听明白,太后乌泱泱说了一大堆,想要听自己讲什么。
可冯保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来李太后想听的东西。
这让李太后有些着急,她将浮尘放下,转过头来,看向冯保:“冯保,你有什么主意吗?”
冯保见李太后发问,心中暗自叫苦,犹豫片刻后说道:“太后,此事棘手就棘手在海瑞已有所察觉。他铁面无私,一旦咬住此事,怕是难以轻易松口。若强行施压或掩盖,万一走漏风声,陛下知晓后,恐怕龙颜大怒,后果不堪设想啊。”
“奴婢,奴婢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如,不如,您直接找陛下说一下……”
冯保是真的不想管。
因为他也了解自己侍奉的主子。
若是自己管了,在皇帝陛
如果说,从太后,陛下两人之中选择一个,他是毫不迟疑地选择陛下。
其实,这海瑞知晓此事,正是冯保暗中派人去透露的。
他从手下人得到了准确的信息时,正在皇帝的身边,他是焦急万分,想了许久,派人去将此事告知了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