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易在寅时未从县衙上了马车,急赶慢赶,到的郡御史府,已将近辰时。
一夜未合眼,周不易并不觉困,而是如打了鸡血般亢奋。一路的马车上,周不易想了多遍,待见到史御史夫妇,该如何应对。又想了多遍,如何能让史御史继续帮自己打点关系,仕途高升一级。
到的御史府,周不易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哀泣着往御史府进。
御史府看门小厮见姑爷来了,忙开门将用袖襟捂脸哭泣的周不易搀了进去。
早有家奴飞奔去禀报史御史,史御史与夫人正在饭厅用早饭,听家奴来报:“禀老爷、夫人,姑爷来了,已迎去正厅。”
史御史夫妇觉奇怪,昨日女婿才来拜见过自己,怎得今日这么早又来了。疑惑归疑惑,史御史夫妇还是放下手中的碗筷,匆匆往正厅去。
还未进厅,就听见周不易在厅里哀声哭泣,史御史心里“咯噔”一跳,忙急步进厅,边往堂上去边出声问:“贤婿,你这是怎的了?何事哭泣?”
正掩面放声哀哭的周不易,见史御史夫妇上堂来,忙从椅上滑了下来,双膝跪地,爬行到急步而来的史御史脚边,伸手拉着史御史的衣袍下摆襟,伏地痛哭流涕。
“贤婿,你莫哭呀,到底出了何事?让你这般的痛哭,快起身回话。”史御史被周不易拽住袍襟,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边伸手去搀周不易边焦急地问。
“岳父大人,爱妻玉芬暴毙身亡了……”周不易抬起上身,垂首悲怆地道。
“甚?你说甚?”史御史夫妇同声发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爱妻玉芬暴毙身亡了。”周不易重复一遍,又伏在地上,放声痛哭。
“芬儿……”史御史一声悲鸣,后退两步,竟直挺挺地向后仰倒了下去,只听的“扑通”一声,史御史像一截朽木般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双目上翻,抽搐着人事不省。
“老爷啊……”御史夫人吓的哀声上前,还未扑到史御史身旁,人便晕了过去,瘫倒在地。惊的丫鬟家奴忙涌了过来,抬的抬,掐人中的掐人中。
周不易见厅里乱成了一锅粥,也忙起身来,用袖襟擦了一把脸上因干嚎而挤出的几滴眼泪,和御史府家奴一起,将史御史夫妇抬去内室。
御史夫人不多时便醒了过来,望了一眼立在床前的女婿周不易,回过神,虚弱地颤声问女婿证实:“贤婿,你说芬儿她……没了?”
“岳母大人,玉芬昨夜没了。”周不易想哭,又实在哭不出来,只能将头往胸口低下去,以掩饰自己没有眼泪的假悲表情。
“我的儿呀……”御史夫人悲痛地闭上眼,眼泪像开了闸的水般疯涌而流:“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为娘与你爹爹怎活啊……”
“岳母大人,您节哀,岳父大人还未醒……”周不易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御史夫人。
“我与你岳父,只有芬儿这一个女儿。如今,芬儿没了,我与你岳父,定要伤心死了……”御史夫人在三十岁后才得史玉芬这一女儿,万般的宠溺,对女儿千依百顺,才将史玉芬养的如此肥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