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北境风疾。领头的暗卫递来貂绒披风,袖口暗绣的\"霍\"字让我喉头骤紧,那是太子府的徽纹。
三日后,我策马冲过镇北关隘时,鬓发已结满霜晶。身后,亲卫的马蹄声正撕开雪幕。
那日萧墨尘临别时塞进我袖中的密信此刻在掌心沁出血渍:霍衍携陛下手谕,以'勾结西戎'之名围剿漠北。
马蹄陷进冻土时,我忽然想起长兄沈易骁出征前夜,他教我辨认北斗星时说过:那第三颗星最亮,若它碎了,便是家国倾覆之兆。
此刻抬头,漠北夜空竟真的裂了一道血红缝隙,像谁用剑锋劈开了星辰。
漠北驻地被风沙蚀成一座死堡。我扒开辕门时,守军尸体正被野狗啃食腹腔,箭垛上插着镇西军的玄鸦旗。
我滚下马,瞳孔映出满地残破的甲胄。这些甲衣上\"沈\"字徽纹皆被剜去,露出底下镇西军的暗纹。
掀开主帐帘幕的瞬间,腐血味呛得我几乎呕出喉间凝血散。
父亲!喉间迸出的嘶吼卡在冰棱里。沈啸山的银甲斜倚在案旁。
头盔滚落处露出半张被箭雨凿穿的脸,右眼嵌着枚西戎特有的狼牙镖,胸甲上插着三支令旗。
案上摊开的军报还沾着他未干的血墨:太子所携粮草半数霉变,恐有...后半句被剑痕斩断。
更怖的景象在里帐,兄长沈易被缚在梁柱上,十指皆被烙铁灼断。
头颅歪斜的角度恰能看见我进门的身影。他死不瞑目的眼眶里,竟各塞着一枚九瓣金符,与我腕间蛇蛊纹刻完全相同。
我死死攥着虎符的手在发抖,掌心密信上的血渍已凝成褐色的痂。
领头亲卫腰间悬挂的\"霍\"字徽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刀刃出鞘的声响惊得檐角积雪簌簌坠落。
太子妃您该回府了。他语调平静得像陈述一桩无关紧要的旧事,侯爷和世子的尸身,属下自会送回京城妥善安置。
我猛然扯下他怀中的令牌,铜质徽章撞击掌心时溅起细碎冰碴。妥善安置?
喉间的凝血散呛出腥甜,你们剖开本宫兄长眼眶塞金符时,可曾想过妥善二字怎么写?
霍衍踏进营帐的刹那,风雪裹挟着铁甲寒意灌入脖颈。他披甲的背影与梦中锁链缠缚的影子再度重叠,血玉簪尖抵住他胸口的玄铁甲时,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响。
为什么?簪头断裂的脆声刺入耳膜,我凝锁匙时,蛇蛊啃噬腕骨七日夜的痛,你明明都看在眼里..
他任由残簪坠地,指尖抚上我颤抖的手腕。蛇蛊金纹在烛光下灼出赤芒,与渊裂那夜如出一辙。
漪儿,他嗓音低沉如渊底涌泉,孤若不取锁匙,西戎巫咒便真要裂了这九州地脉。
我咬破他掌心的刹那,血腥味在齿间炸开。他眉峰微蹙却未抽手,任由我的犬齿陷进他血脉里。
二哥呢?我吐出带血的质问,你把他怎么了?父亲军报上说粮草霉变,分明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