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看你法力比他深厚倍许，我估计你二十出头就已经筑基了，更不提吴用你，十八？十九？已经筑基了，”悟之看向吴用，“所以啊……这成器不成器，还是要看和谁比。”
吴用笑道：“真人，恕小子冒昧，这人就不该和人比，而是要和自己比，和人比，平白落自己志气，和自己比，方能有长足的长进。”
悟之睁眼瞪苏卓，手指着吴用，“你听听，这见解，你还不如人家！说说吧，你怎么突破筑基的，请教请教两位师弟，看看是自己哪里做的不足，为何这么晚才突破。”
苏卓原本陪笑着，可听到后半句话，身体不经意绷紧，苦笑道：“卓儿怎么突破的您还不晓得吗？就是侥幸罢了……”
尽管只有一瞬，尽管苏卓这一点异样放在平时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屋内三人已对他有所怀疑，这种微妙情绪变化根本逃不过三人的眼睛，洞若观火。
悟之心知此事八成已经板上钉钉，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失望，淡淡道：“我方才与你两位师弟聊到修炼与功课，玄虚子真人与司徒真人对他们二人的照料无微不至。想想你修炼进境缓慢，也怪我平时忙于宗门事务，对你关心甚少，与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把细节说来我听听，不仅尼自己要反省，我也要看看自己得做出哪些改进，今后一定多多关心你修炼的事情。”
“高祖，您言重了！”苏卓一听连忙跪倒，纳头就拜，双手撑着地面，头也不抬道：“卓儿确实如自己先前所说，是机缘巧合下突破了筑基境界，那天我原本外出……”
苏卓低着脑袋，讲了一个自己在完成宗门任务外出过程中，意外遇到了突破的契机，沉着冷静的把握住，并最终顺利突破的再合理不过的故事。
吴用看他低着脑袋惶恐的样子，见礼、叩拜、说话……与悟之真人间全然没有玄孙与高祖之间的那种亲情关系，反而更像是师徒，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感慨。
不过这倒也不是一种个例现象，事实上，也是如今各家玄门道派的现状。
通常一个修士修为越高，就越难有后代，这似乎是老天爷定下的某种“规矩”，谁也无法打破。
不少大家世族都鼓励门下早婚早育，甚至是给门下子弟指名婚配，就为了开枝散叶，维系族群长存。
但修道一事实难勉强，祖上出了个大能之士，后辈却很可能天资乏善，这就导致了“孙儿比祖爷先死”的现象屡见不鲜。
极端的情况就好比五玄观掌教闵野云，族人全都湮灭在光阴长河中，独留下他一人“苟活”。
吴用猜想这苏卓大概与悟之之间并非是简单的高祖与玄孙的关系，而应该是在苏卓名字前面加一个“第几代玄孙”的关系。
两人之间或许有血缘关系，但要说亲情？恐怕所剩无几，反倒是发展成了一种另类的师徒关系。
“吴师弟……吴师弟？吴用！”阮禾叫唤了几声。
“嗯？”吴用看向他。
“你在想什么？真人问你话呢。”阮禾笑着道。
“没什么，”吴用看向还跪着的苏卓，故作苦笑，“我哪里能给苏师兄指点意见？真人说笑了，倒是苏师兄的伤可还紧要？我身上带着些伤药，是我七师伯所炼制，疗效尚可的。”
悟之真人方才在问他有什么可以指点苏卓。
说苏卓身上有伤……是因为苏卓自称在突破时不小心行运岔气，导致受了严重的内伤，至今没有完全恢复。
阮禾抚掌而笑，道：“吴师弟口中的可是袁真人？他老人家炼药之名响彻大晋，就连我们玉彻国的道派也如雷贯耳，呵呵，苏师兄，吴师弟一片好心，你一定要收好啊！”
“不用……疗伤丹药我这里也有不少。”苏卓苦笑。
吴用却不管不顾，从怀里取出来了一些丹药，“这是乳骨散，如有筋骨伤损，此药可以润筋养骨，这是冰血膏，出血部位涂上此药膏，能够减缓失血，这是……”
苏卓在一旁摇头谢道：“多谢吴师弟，只苏某所受皆是内伤，这些治疗外伤的灵丹妙药用不着，你还是快快收好吧。”
阮禾不悦道：“师弟，你这怎么都是治疗外伤的药物？苏师兄又不需要，你莫不是觉得内伤的丹药珍贵，舍不得拿出来罢？”
吴用轻轻一拍前额，“忘了，我自己是半个炼体修士，遇到的外伤远比内伤要多，所以我那七师伯与我准备的都是这些外伤用药。”
哪怕是在做戏，阮禾还是不由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吴用一个最最正统的峨眉弟子，居然是走的炼体路子，难怪此前光凭肉身就打败了竹篁观的王良。
“哦，好。”吴用作势就要讲灵药一样样收回去，
“欸！师弟你真是……苏师兄与你客气，你还当真，我看苏师兄身上还有上，你这只乳骨散正当用得！”阮禾走上前，取了那一支乳骨散，走到苏卓面前，将其从地上扶起。
苏卓一边架住他的手，一边强笑道：“师弟也太客气了，我真没有外伤，如何用得呢？不要浪费了吴师弟的补药。”
没想到阮禾架着他胳膊的手暗暗一发劲，苏卓“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
阮禾故作惊讶道：“咦！苏师兄怎么了，哪里痛？你还说你没有伤，快让我看看罢！”
说着就要把苏卓的袖子撩起来。
“滚开！”苏卓忽然暴怒一喝，猛地抖袖子抽开阮禾的手，退了两步，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阮禾神情也冷了下来，语气毫无波动地说道：“苏师兄，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看看？你明明手上有伤来着。”
“我不喜欢别人碰到我。”苏卓缓缓抬起头，脸色变得有些阴鸷，这时候他要是还没觉察出来不对劲，那他可以说枉活了这么多年。
悟之真人不再遮遮掩掩，沉声道：“卓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与两位师弟，你上次外出时候究竟是干嘛去了！”
苏卓强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我是去执行一项宗门任务，门内都有记录的……”
“你住口！”悟之真人怒声喝断他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