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科兹，我们的身份不允许我们和那些小人计较，但我们也不是好好先生，不可能任着他们糊弄我们……”
“所以我来帮助各位了。”
克莱恩打断了加尔文上校，马赫特脸色忽变，猛地使眼色，出乎他预料的是，一贯强硬的加尔文上校并未感到冒犯，反而露出了欣赏的微笑。
“是的，我们的新朋友，成了我们的救星。”
他同克莱恩摇摇捧杯，试探结束，终于进入正题。
“是这样，我们收藏了一批南大陆古董，还有一些年份不长、工艺却很好的艺术品，现在需要一个专家替我们估价，和那些亏了良心的中间商们讲道理。”
“这批货量不小，你可以先试试，效果要是不错，大家皆大欢喜，最后谁也不会忘了你的好。”
加尔文吐出浑浊的白色烟雾。
“没人会忘。”
“是啊”、“没错”一类的附和声此起彼伏，克莱恩持着微笑，静静观望。
直到所有人都表了态，他才换上一副为难状沉默不语，直到最耐不住性子的两个心里打鼓，才迟迟开口。
“这……”
“我知道比较困难……”
马赫特议员想打圆场，克莱恩微微摇头。
“太麻烦了。”
“为什么不越过那些中间商，直接找个可信的渠道呢？”
又是从容地笑，克莱恩抬起按在膝盖上的双手，靠住了单人沙发靠背。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干这个的。”
“我也不瞒着你们，历史研究根本不赚钱，我之所以一做十几年，完全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爱好。”
“可是爱好不能当饭吃啊，诸位。”
“喜爱生不出沉甸甸、顶呱呱的金镑，我父亲和我哥哥看好我，支持我的事业，可我不能把家里的钱全部填到这个无底洞里，我必须想办法开源节流。”
克莱恩看向马赫特，忽然发问。
“一般的历史研究者会选择什么副业？”
马赫特迷迷糊糊想了个答案。
“兼任大学讲师，去报社投稿？”
“那都是最基本的。”克莱恩单手食指摇晃，“那点钱连一次有规模的探索都组织不起来，真要说稳定的，还是养一双好眼睛，多多搞朋友。”
“好眼睛？”
克莱恩点了下头，揭开谜底。
“出土的历史文物都有价值，但不是所有都能卖上价。”
“有的太过昂贵，一件就是一个时代的缩影，这些是名望。”
“有的卖了太贱，真正的学者会认可，但绝不会称赞，所以我们可以分享给希望了解历史，又找不到头绪的好人。”
“当然，无论怎么卖，都要守着一个原则：孤品不能交易，交易品上不能沾血。”
克莱恩的神情转为严肃。
“大家都是朋友，我很乐意帮助你们，也期待日后我遇了麻烦能得到各位的援手，可有些事我必须说清，我不会违背原则。”
“我们尊重你，科兹。”
“当然，原则是我们的底线，正如信仰之于我们的灵魂。”
在他人不知如何作答时，加尔文上校几乎是立刻给出了承诺。
他的驴脸第一次展现亲和一面，后背从沙发上移开了。
“所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看到机会，克莱恩也是马上抓住，在两人双手握上的一刻，一个没有合同也没有证据的交易无声无息就此达成。
双方都知道彼此说的是屁话，什么原则，什么孤品不能交易、交易不能沾血……哈！南大陆来的艺术品和古董，有哪个是不沾血的？
不沾血，怎么叫无本买卖？
真的有人好心到，把自己家的宝物拱手送给他人吗？
或许宝贝本身是纯洁无暇的，可是背后的，背后又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在展台之下，雕刻成展台的到底是洁白的大理石，还是累累白骨？
双方都不关心，他们只看到了闪闪发亮的金镑，至于衬托宝物价值的东西，管他呢？
反正都是白的！
……
“看来谈的不错。”
今天随克莱恩出门的是伦纳德，以保镖的身份。
阿尔杰自从跟着老管家阿斯尼亚学习，一天没几个小时能抽出闲工夫，这可为难死了一心扑在晋升，最近忙于消化魔药的他。
“算是稳下来了。”
克莱恩走上马车，和伦纳德各占一边，伪装后幽暗依旧的双眼望向窗外。
情报部提供的渠道算是被妥善利用，至于之后，下一步该怎么走，他还没有很好的构思。
扮演贵族比他想象的无聊，他感觉自己闯入了一座囚笼般的城市，一个月来，无头苍蝇似的撞来撞去，毫无思路、门道可言，每一次前进都伴着运气成分。
伦纳德看出了克莱恩的坏心情，经过伪装也难掩英俊的面容扯开嘴唇，决定提前报一个好消息。
“班森和梅丽莎也在贝克兰德站稳脚跟了。”
“他们今天刚确定了租房，班森是以出差名义来的，他们公司的总部在这，不过他不打算继续干了，准备找个新的，最好和政府挂钩，稳定的那种。”
“梅丽莎想考技术学校，她想拿这个做跳板，试着往贝克兰德大学去。”
交错的十指抵着下颚，过了一会儿，克莱恩抬起了头。
“我会试着和他们再聊聊，看看能不能得到鲁恩政府的认可。”
“帮我把招聘对接员的消息送到班森手里，他们在外面太危险了。”
“我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