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陆明洲缓缓地睁开双眼,头疼欲裂。
一只纤手,端过水杯,放在他手里。
“清薇?”
他挣扎着从炕上爬起来。
“啪嗒”,额头上的毛巾掉下。
沈清薇默默地捡起毛巾,放进身旁的水盆里。
天已经完全黑了,煤油灯的火苗,在轻轻摇曳。
刘红梅走过来,数落他说:“不能喝,就不要喝。要不是清薇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把你拉回来。”
上次喝醉,还是打山神的时候。
自己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喝、不要喝,没想到,还是会喝多。
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
这年头,在东北的喜宴上,不管你能不能喝,高低得整两口,不然人家能跟你翻脸。
陆明洲看了一眼手表,显示为九点四十五分。
这是民兵团分配的指挥员手表,有防水、防震、防磁、夜光、指南针等功能。
他疑惑地问:“这么晚了,清薇怎么还不回家?”
此言一出,沈清薇脸红红的,低着头不说话。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刘红梅没好气地往他手里塞了一碗白粥:“怎么,想赶人家走?”
“不是……”
陆明洲申辩道:“不是,这男女授受不亲,在咱家里住,总会落人口舌。”
刘红梅瞥了他一眼:“看你这话得的,你不是在她炕上住过了吗?”
“啊?”
陆明洲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就很离谱。
沈清薇低着头,双手死死地捏住衣角,脸上能滴出血来。
“人家清薇都跟我说了。”
刘红梅坐在沈清薇身边,拉住她的双手,似乎是在给她勇气。
“清薇也不容易,杨杰的是事情,她不知道,是她妈妈自作主张。她回家跟妈妈闹翻了,还大病一场……”
沈清薇身体颤抖着,眼眶中满是委屈的泪水:“阿姨,求求您,别说了。”
“行行行,我不说。”
刘红梅站起身来:“刚才刘老师找她回去,她都不回。她都不怕闲言碎语,你怕什么?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明洲心中,五味杂陈。
人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亲情这一关,清薇真能挺得过去吗?
当然,更多的是感动。
她一个女孩子都不怕,自己有什么可怕的?
正因为如此,秃石岭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漂亮。
让沈叔叔看看,我陆明洲,不是孬种!
他一咬牙,三下五除二,叫喝完手中的白粥,感觉胃里的灼烧感,好了很多。
丫丫在他身边,安然入睡。
刘红梅把碗放进厨房,把小丫头抱过去。
“你自己睡一头,我跟闺女,丫丫睡一头。你们还小,做那种事情,对身体不好。”
说完,她招呼沈清薇上炕休息。
为了断了儿子的念想,让她睡最里面,中间提丫丫,自己睡在外面。
灯火熄灭,沈清薇头埋在被子里,秀发散落在枕头上。
睡得很香甜。
这段时间,她一直饱受折磨,没睡过一个好觉。
在这里,陌生的炕上,她没有择床,反而睡得特别踏实。
陆明洲则相反。
他才16岁,血气方刚。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身体更加燥热难耐。
眼看玉人在同一个炕上,又不能一亲芳泽,简直是一种折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朦胧间能听到鸡啼,他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