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咱们该怎么办”
“云遥剑宗式微,要不咱们改投秋暝剑渊那里有天下最多的剑道强者”
“斜谷剑冢也不错,同为三大巨擘之一,他们能铸出天下最强的剑”
大堂里像炸开了锅,大家面露忧色,不再觉得是杞人忧天。
吴道梓看在眼里,长叹了口气,面容显得苍老许多。作为画道领袖,他实在不忍看到这副情景。
这些年来,丹青画师们被人诟病为纤弱无骨的墙头草,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只求苟全,沉迷于朱笔泼墨,纵情于山水花鸟,借此来逃避这大争之世。
如今大乱未起,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改旗易帜,哪里有半点共渡时艰的傲骨。
所谓顺势而为,又何尝不是趋炎附势。
罢了。
“云遥宗将颓,剑道群雄虎视眈眈,多半将有大动乱。咱们不如更彻底一些,索性寄入儒家篱下。既要顺势,那就顺从真正的大势,乘风破浪,直上云霄”
“儒家”所有人惊呼出声。
弃剑入儒,这是个让人始料未及的答案。
吴道梓点了点头,在无数震惊目光注视下,坐回到主位上,眉宇间透出丧家犬似的颓意。
“此消彼长,儒剑相互制衡多年,接下来可能就会分出强弱。书院的大先生跟我算是有些交情,由他来做咱们的保护伞,最合适不过。”
“您说的是那位风云第十、誓不过三”有人惊呼,言语间难以掩饰喜悦之情。
吴道梓无力答道:“不错,就是那位。”
风云第十
誓不过三
吴道梓心里默念着,忽然想起些什么,低垂的头颅猛地抬起,像压弯已久的长枪一般,整个人豁然弹起
“快出去”
恰在此时,两进两出的那名奴仆再次冲了进来。
这次他连滚带爬,脸上毫无血色,仿佛活见鬼一样,失声道:“大长老他”
他本来想说,大长老此刻跟少主一样,也离奇地晕厥在地,没能伤到那两人分毫。只是刚才那副场景太诡异,吓得他语无伦次,竟说不出话来。
看着第三次进来的奴仆,吴道梓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丧失了所有精神,瘫软在座位上。
“完了,真是他”
在场众人见此光景,更是感到惊悚。堂堂丹青绝,纵横捭阖许多年,何曾如此狼狈失态过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吴道梓眸光颤抖着,深吸一口冷气,“誓不过三,外面那位就是大先生”
大家先是一怔,揣摩着这句话,脸色陆续都变得惨白。
直到此刻,他们才终于想起那段传奇。
世间有一书生。
此人二十岁才开始修行,一日之内,连升三境,甚至差点直入第四境,名噪天下。
其时,他的老师夫子抚掌大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孺子可教也”
其后闭关十年,他修为始终停留在三境圆满,再无半点增进,沦为笑柄。
修行界讽之曰:“泯然众人矣。”
三十岁后,他开始云游天下,以三境修为挑战南北群雄,一路杀进云榜第一、风榜第十,未尝败绩。
他本可到第八境,却仍以三境纵横世间,人称七境无敌。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要苦心孤诣地压制境界。
他是修行界最大的谜团之一。
他曾发誓,誓不过三。
书院大先生。
颜渊。
第八章 吴带难当风
以颜渊的身份,断然不至于故意做扮猪吃虎的无聊行径。
誓不过三,他的真实气息确实只有三境修为。吴道梓之所以惊惧,在于害怕颜渊会产生误解。
不知者无罪,若只是一次看走眼,还情有可原。但是事不过三,面对连续三次越级碾压,吴道梓还敢托大不出,要么是他愚不可及,要么就是胆大包天。
缓过神后,这位丹青绝几乎是爬出府门,来到两人面前。
“见过书院大先生。”
他面色恭谨,朝颜渊躬身行礼,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任真的遮面斗笠,确认后者只有初境下品,便直起身来。
儒道有七十二家书院,但是有资格以书院二字简称的,只有儒圣和大先生坐镇的终南书院。
那里,是天下读书人无不景仰的儒家圣地。
颜渊神态平静,看不出半点怒意,“你不是儒家弟子,没必要对我行礼。如果算怠客赔罪,那么,剑圣大人也当得起一揖。”
吴道梓闻言,望着一旁戴着斗笠的白衣男子,心脏猛然抽搐起来。
“剑圣大人”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刚才还在评论儒剑争锋,这双雄就联袂而来,齐至丹青城
任真摘下斗笠,面无表情地跟吴道梓对视,“我还没死,丹青绝应该不会意外吧毕竟整个江湖都已经传开了。”
吴道梓目光呆滞,盯着这张熟悉面孔,眼里竟有了泪光,“你能逃回来,真是太好了”
任真漠然道:“雪天苦寒,你就打算让大先生在这里站着吗”
吴道梓顿时醒悟,赶紧头前带路,将这两位风云强者引进画室。
文人以书房议事,他这位大画家最私密的居所,则是一间挂满丹青妙笔的画室,琳琅满目,让人彷如畅游山水间。
“金桥图,江海奔腾图,嘉陵江山水三百里图”
颜渊负手而立,仰头望着悬在四周的这些惊世名画,面露向往之情,竟是有些失神。
吴道梓看在眼里,喜出望外。他本就存着攀附儒家之意,见大先生一眼认出这些作品,便以为寻到了献媚之道。
“君子有成人之美,大先生若是喜欢,尽可随手摘去,在下倍感荣幸”
颜渊没有回身,吴道梓自然无法看到,他眉眼间生出一丝厌恶。
先前议事时,吴道梓说他跟颜渊有旧交,其实只是一厢情愿,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