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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七章 借刀(二合一)(1 / 2)

凌晨时分,石城东外围步兵大营边缘地带的一处偏僻的营地里,刘牢之被亲兵叫醒。告知他,南郡公请他前去城中见他,商议重要事务。且被告知不必惊动任何人,因为南郡公要单独见他。

刘牢之连忙起身,在寒冷的空气中穿上冰冷的甲胄,整理好仪容前往。他不知道桓玄请他去要说什么,但这是桓玄第一次单独的请他前往议事,他知道定不寻常。这或许是自己的好机会。

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刘牢之倒是主动去求见了桓玄多次。刘牢之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李徽的事情,以及李徽当年和谢玄之家,谢氏豪族之间事情尽数告诉桓玄。甚至包括谢道韫和李徽之间不清不白的关系,也都告诉了桓玄。刘牢之就是希望这么做能够讨得桓玄的欢心,让桓玄知道自己是有用的。

虽然桓玄的态度不冷不热,眼神里时常流露出自己熟悉的神色。那是自己在司马道子等人的眼睛里也常看到的神色。怀疑、不屑、漠然、甚至带着一些鄙夷。

刘牢之选择无视这些东西,他装作一无所知,依旧保持着谦恭。

刘牢之如今的处境极为尴尬。之前,刘裕吹得天花乱坠,又是结拜又是许诺,让刘牢之背叛了司马道子。

夏口一战中,虽然阻敌成功,但是刘牢之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肩膀受伤不说,手下兵马死伤惨重。战后收拢残兵,手中只剩下了五千余兵马。

更令刘牢之恼火的是,刘裕在战前的画的大饼无一实现。什么让刘牢之当扬州刺史,任命为领军要职,什么重用刘裕增补兵马等等,一切的许诺都没有兑现。

刘裕给出的解释是,大局未定,南郡公自然不能做出太大的调整,以免动摇军心。但刘裕自己倒是被加封了右将军,江州别驾之职。而刘牢之就连最基本的增补兵马的要求也没有得到满足。

他的兵马甚至只配在大营边缘扎下营盘,仿佛被孤立在外一般。这让刘裕感受到了不久前在司马道子军中所受到的待遇。而更糟糕的是,现在的刘牢之手中的兵马只剩下了几千人,实力大损。

境遇如此糟糕,是刘牢之之前没有想到的。但他除了骂自己愚蠢之外,又能如何?以如今的实力,很难有谈判的筹码。他现在只能忍气吞声,因为自己选择的路,硬着头皮也要往下走。指望刘裕,那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刘牢之需要自救,所以他积极的建言献策,厚着脸皮无视桓玄等人的态度,希望能够争取到桓玄等人的信任。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也是自己酿成的苦果。

好在,刘牢之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的心性早已锻炼的如同钢铁一般。许多事他已经能够从容的应对而不失控。他从曾经北府军中那个暴躁易怒的猛将已经转变为一个城府深邃善于伪装自己的人了。

环境际遇对一个人的塑造是如此的重要,在刘牢之身上特别明显。

只不过,有的人做出的选择都是顺应局势,且最终令自己变得更成功。而刘牢之的几次重要的抉择却都是让自己变得更糟糕。不但实力逐渐丧失,更是丧德失行,被人冠以三姓家奴之称。刘牢之将这一切归结为豪阀士族对他们这种底层出身的不屑和轻蔑,殊不知,除了这些,更重要的是他不停的背叛导致的别人对他人品的怀疑。

这年头,虽然糜烂的当权者们可以放纵自己的行为。但是他们骨子里却希望别人都遵守道德规范,遵守忠诚仁义的基本道德。刘牢之恰恰犯了这样的忌讳。

不过今日,也许机会来了。

刘牢之骑着马跟随亲兵进了城。天才刚刚蒙蒙亮,四下里一片安静。抵达桓玄住处的时候,刘牢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卞范之。刘牢之并不认为卞范之是专门来迎候自己的,直到卞范之笑着向自己拱手,他才确定,同时也更加确定今日见桓玄必是有些事要发生了。

“刘将军有礼,一大早请你来见郡公,恐惊扰了你的美梦了吧。”卞范之行礼道。

刘牢之连忙下马抱拳道:“军师有礼,说哪里话来?牢之乃郡公之属,理当任凭差遣。此乃是下属分内之事。”

卞范之微笑道:“刘将军德高而不倨,望隆而不傲,实属难得。郡公常常感叹,我荆州诸将能个个如刘将军一般,何愁天下不平?”

刘牢之受宠若惊,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卞范之道:“进去吧,郡公等着你呢。特命我前来迎候。请!”

刘牢之躬身道:“岂敢,岂敢。军师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直抵桓玄所居内堂。内堂之中掌着灯火,桓玄正在堂上踱步,瘦削的影子在长窗上移动着。

卞范之站在廊下大声禀报道:“郡公,刘将军到了。”

桓玄停步转身,刘牢之趋步上前行礼道:“末将刘牢之见过郡公。”

桓玄笑道:“刘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坐,来人,上茶。”

茶水上来,刘牢之规规矩矩的站着,并不落座。在桓玄一再要求之下,这才坐了半个屁股,身板挺直僵硬。

桓玄坐在对面,微笑看着刘牢之道:“刘将军,这段时间过得如何?在我荆州军之中,可还习惯?”

刘牢之道:“多谢郡公关心,一切都好。诸位对我都很照顾,郡公也多关心,一切都很满意。”

桓玄呵呵笑道:“满意么?我看不尽然吧。”

刘牢之忙站起身来道:“岂敢。郡公切莫听人闲言,我刘牢之投奔郡公,有栖身之地,兄弟们有落脚之处。郡公待我等……又极为亲善,我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桓玄摆摆手笑道:“坐下,坐下,莫要激动。哎,刘将军,说来也是我疏忽大意,近来也确实忙碌,没有照应好刘将军。刘将军劳苦功高,前番击败司马道子大军之战,刘将军当记首功。这不,一直忙于调兵遣将,却也没有时间论功行赏。当初答应你的一些事,也没有兑现。赏罚不明,如何服众。今日请你来,一则是向你致歉。二则,则是说明此事,向你兑现诺言。我桓玄向来诚信,岂能言而无信,岂不令将士们心寒?”

刘牢之惊愕拱手道:“折煞末将了。末将岂敢。”

桓玄摆手微笑道:“刘将军,你曾在北府军中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刘将军纵横天下之时,我还只是个少年。你能在我帐下辅佐于我,那是我桓玄的荣幸。我和军师商议了,此番攻下京城之后,由你总领中军,都督扬州诸事,护卫京城安全,必不会有差错。故任命你为扬州刺史,中领军,尚书省五兵尚书之职。此番进军,更需要你领军进攻,加前军都督,卫将军之职。你军中之前死伤将士不少,兵马空虚。我将为你补充两万步骑,充实军力。这样,你便有用武之地了。你看这样安排是否合适?”

刘牢之惊愕无语,这一连串的军政官职砸下来,几乎将他砸晕过去。不但有扬州刺史中领军这样的要职,更为他扩充军力,增强实权。本来之前心中的抱怨,在这一连串的官职砸下来之后,顿时烟消云散。惊喜之余,如在梦中。

“刘将军,恭喜了。呵呵,怎么?还不满意么?”卞范之在旁抚须笑道。

刘牢之如梦初醒,噗通跪地,向桓玄叩首道:“多谢郡公信任,牢之感激涕零,必不负郡公之望。郡公,牢之飘泊半生,今逢恩主,愿以此无用之身,为郡公效犬马之劳。”

刘牢之的眼泪真的流下来了,那可不是嘴巴上的感激涕零,那是真正意义上的感激涕零。所有的阴霾都仿佛在这一瞬之间全部消散,只感觉阳光普照,温暖如无比。之前所有的煎熬都已经值得了。

“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眼下诸事得当,就等着攻下京城,诛除司马道子一干奸邪之后,奏请朝廷下旨任命,届时天下太平,你便可正式上任,我等一起为大晋尽一份心力。呵呵呵。”桓玄眯着眼看着刘牢之匍匐在自己面前的样子,眼神中鄙夷之色难掩。

“多谢郡公,多谢郡公。”刘牢之抹着眼泪爬起身来。